聽到元云子的話，王還真一下子沉默了。元云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并不沉重。王還真也難以想象，這一百多年，他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

    近百年的孤獨時光，只有不會言語的魚蝦作伴。即便是這地下并不陰暗，恐怕一般人的精神也承受不住。甚至王還真覺得，元云子還能正常的交流，已經是奇跡了。

    “前輩就沒有想過離開嗎？還是說難以放下這一切？”王還真抬起頭，看著身前那足有一丈寬窄的巨大臉龐。

    這臉龐就仿佛自樹干上長出來的一般，甚至還有皺紋和眉眼。若不是這臉上的雙眼緊閉，沒有任何表情，恐怕遠遠望去真的如人臉一般活靈活現。

    “離開……談何容易？老夫已經獨處了近百年，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至于離開，老夫現在不過只是寄托在樹上的一縷神魂罷了……”元云子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說道。

    王還真聽到他的回答，心中頓時明了。原來他并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看來這棵樹，并不像他說的那般神異。

    或者說，自從他的神魂，寄生在這顆樹上之后，就已然和這棵樹成為了一個整體。如今他只有神魂，即便是想要尋死恐怕都只是奢望。

    想來元云子心中應當是后悔的吧。畢竟相比長生來說，自由和逍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現在的情況，也算不上是活著。

    遠處的張虎從水里冒出頭，看著王還真站在樹下，仰頭與那樹干上的人臉對視。雖然二者的體型差距巨大，但是不知為何，張虎卻覺得這個畫面分外的和諧。

    只是可惜的是，這里的魚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水中游得飛快。他忙活了半天，連一只蝦都沒逮到，更別說魚兒了。

    正當張虎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繼續下水抓魚的時候，突然發現王還真的身體似乎晃了晃，有著向后摔倒的趨勢。

    他急忙從水中竄出來，再次向著岸上望去。果不其然，只見王還真似乎出現了什么狀況，一個人扶著樹干慢慢的坐了下來。

    張虎在水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遂開口高聲喊道：“小道長，發生了何事？要不要俺上岸幫你？”

    “無妨，只是有些疲憊，稍做休息便可。你先去忙吧。”王還真的聲音，自岸上遠遠的傳來。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中氣十足。

    張虎聽了之后，頓時放下心來。剛才王還真從昏迷中醒來之后，只是晃了晃腦袋便恢復如常，當時他就驚訝于王還真的恢復速度。

    還以為他練過什么護體的硬功。沒想到他只是在硬撐，現在才感覺暈眩。這才正常，哪有人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一點事情沒有的。

    只是有點奇怪的是，在他印象中，王還真一直是一個彬彬有禮的道人形象。無論何時，都以張大哥與他相稱，剛才為何沒有如先前那般？

    難道是暈眩的作用？張虎雖然心中疑惑，但是看著王還真依靠著樹干，不斷揉著自己額頭的樣子。除此之外并未有其他的情況，也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