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還真和靈瓊子回到客棧，發覺客棧里竟然只有老馮一個人在忙。問過之后才知道，原來是閔真子帶著志真子和虛玥子出門了。

    具體去了哪里老馮也不知道，不過閔真子的性子溫婉，知道現在情況特殊，所以即便是出門，應該也不會去太遠的地方。

    王還真并不擔心她們，反倒是老馮。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和王還真談心，觸動了他內心的最柔軟的地方，王還真見他的情緒不怎么高。

    靈瓊子回屋去準備晚上作法用的東西了，王還真閑來無事，于是來到后廚和老馮聊了起來。老馮本就是個健談之人，自然來之不拒。

    在交談中得知，老馮之所以興致不高，乃是因為明日便是他妻子的祭日了。這些年他女兒離開之后，一直是他孤身一人，去給妻子上墳。

    看著他那花白的頭發，王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以前他總覺得自己命苦，但真正了解過后才知道，比他命苦的大有人在。

    而他也只不過是萬千苦命人當中，最幸運的那個罷了。如顧大人這般功成名就，到老還是要為情所困。終日守著秘密不敢出門。

    老馮亦是如此，他上半輩子在京城有多風光，下半輩子就有多孤獨。甚至一度到了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地步，女兒的離開，已經成了他的心病，他的執念。

    這讓王還真不禁有些疑惑，人生起起伏伏他明白。但為何這些人到老，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困擾和苦難呢？難道隨著年齡的增長，人一定是在走下坡路的嗎？

    他有些想不明白，甚至見得越多越是迷惑，因為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每個人的原因又各不相同。

    經歷不同，自然也就無法做比較。況且以他現在這個年紀來說，中年對他來說都很遙遠。所以他無法共情，自然也就想不明白答案。

    “老馮你后悔嗎？”王還真看著正在燒鍋的老馮開口問道。

    “后悔什么？”老馮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邊往里送柴火，一邊問道。

    “后悔南下，后悔沒留住女兒，后悔離開東京等等這一切，這么多年以來，哪怕某一刻？”王還真在其身旁坐下，望著他問道。

    聽到王還真的話，老馮嘆了口氣。將手中最后一根柴送入，隨后直起了身子，看著王還真說道：“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若是知道我妻子會染上風寒，我又怎么可能選擇南下呢？我要是不南下，女兒也就不會離開我。我怎么可能不后悔？

    可是后悔有用嗎？若是后悔有用的話，我想這世上至少八成的人，可能都想重來一遍吧？但可惜的是，生活就是這樣。

    給你去做選擇的機會，卻從來不讓你后悔。在妻子走了，女兒離開的前幾年，我時常一個人在妻子的墳前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