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
莉莉亞斯完全不值得信賴。
她說的話，沈夜一個字都不信。
當(dāng)然。
她說的似乎跟真相很接近。
可是越接近真相的事，就越可能是假的。
——沈夜自己一般也這么干。
他慢慢地搖著頭，不顧尖銳觸須上莉莉亞斯的嘶喊，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喂，箱子里是什么？”
他觀察著法相里的動靜，問道。
四王見他問，便停下來，將箱子放下，小心翼翼地打開。
只見箱子里躺著一名戴著手鐐腳鐐的女子。
女子滿臉驚訝地打量著四周，似乎無法理解當(dāng)下的處境。
——莉莉亞斯！
怎么又有一名莉莉亞斯？
沈夜看看她，又看看現(xiàn)實世界里，那個只剩頭顱的莉莉亞斯。
兩人長得很像！
但箱子里的莉莉亞斯顯得更加端莊，神情寧靜，雙眸有神。
而且她的頭發(fā)非常長。
——整個箱子里鋪滿了她的長發(fā)。
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忽然，這名“莉莉亞斯”頭頂漸有微光浮現(xiàn)：
“萬界祝福的世界靈主，被竊取世界的世界靈魂，受詛咒的神圣獄主，救渡一切靈魂的神圣天使。”
沈夜定睛看完，忍不住脫口而出：“見鬼！怎么會是這樣！”
——這是個神靈！
而且是很強的那種！
這一刻，沈夜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見過的莉莉亞斯。
當(dāng)時莉莉亞斯的詞條卻是：
“大千世界的毀滅者，悲泣魔獄之主，詛咒靈王，號令一切靈魂墮落的星辰！”
兩人之間必然有著什么聯(lián)系。
可是現(xiàn)在自己并沒有太多線索。
“四王啊，辛苦一下，再去一趟，把她法相里那些可疑的東西也帶回來一些?！?/br>沈夜默默對著自己的法相說道。
四王爬上城墻，一起望向沈夜，不斷揮手比劃，似乎想說些什么。
沈夜看了一陣才明白過來。
——他們連續(xù)行動了兩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疲憊，需要自己給他們提供一些能量。
也是。
哪有光讓人干活，不給飯吃的。
“你們要如何補充能量？”
沈夜問。
四王又是一番比劃。
其實也簡單。
就是施展術(shù)法類技能所需要的精神力。
沈夜毫不猶豫地發(fā)動精神力，注入法相之中。
少頃。
四王歡呼跳躍了一陣，精神抖擻地跳下墻，去竹林中搬出木船，迅速離開了。
“莉莉亞斯！”
沈夜開口說話，以吸引莉莉亞斯的注意力，順便給四王爭取時間。
“你在騙我，其實我能感覺到，那個世界的大地是正常的，絕不是什么怪物身軀?！?/br>“哼，你不信我，我知道這一點，”莉莉亞斯說道，“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你總不會拒絕合理的交易吧?！?/br>“那要看是什么交易了——畢竟你都這樣了，如果交易的價值不高，我是沒有什么興趣的。”沈夜說。
“我可以把五欲世界的地牢結(jié)構(gòu)告訴你?！?/br>“沒興趣?！?/br>“幾名獄守的弱點?！?/br>“沒興趣?！?/br>“怪物的來歷?！?/br>“沒興趣?！?/br>——其實興趣是有一點的。
但這些情報的價值也不算多高，而且自己現(xiàn)在主要是拖延時間。
沒什么必要跟她達成交易。
否則自己還得救她。
“清醒一點吧，莉莉亞斯，就伱現(xiàn)在的處境，還有什么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格？不要用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試探我了?！?/br>沈夜以緩慢的語速說道。
莉莉亞斯還要再說些什么，但這時，沈夜身體里突然傳出了一聲蟲鳴。
——帝王種！
它被噩夢之術(shù)連續(xù)擊中，不得不拼命反擊，原本已經(jīng)陷入虛弱的沉眠狀態(tài)。
此時也許是感應(yīng)到了外界的巢之幡。
它在沉眠中發(fā)出了一道滿是渴望的鳴叫。
這一聲蟲鳴，配合沈夜剛才那番話，讓整個形勢變得極其富有說服力。
莉莉亞斯眼眸中閃過一絲恐懼。
是的。
這一刻。
起碼在明面上，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籌碼了。
沈夜這時留意到自己法相之中，邊緣的空白區(qū)域，有一艘小船悄悄靠岸了。
四王依次下船。
然而他們手中空空如也。
——是沒有什么值得搬的東西了嗎？
沈夜有些疑惑。
許是知道沈夜的疑惑，四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走到廣寒宮闕的正門口，各自取出自己的儲物器皿。
只見他們分別舉著魔法指環(huán)、召喚之盒、行軍囊、次元存儲盒，同時將其激活。
——轟隆?。。?！
高聳的、燃燒著烈焰的黑色城墻環(huán)繞著廣寒宮闕不斷延伸，在宮闕的后面合攏，將整個宮殿群落拱衛(wèi)其中。
城墻！
微光飛快浮現(xiàn)：
“四王把對方法相中唯一無害的防御型城墻全部搬過來了。”
“恭喜。”
“你獲得了悲泣魔獄城墻?！?/br>“特殊防御型法相。”
“融合后，此城墻為你加庇‘悲泣魔獄之火’效果?！?/br>“此火已融入法相霜火。”
“你的法相傷害變異為‘霜獄流火’?！?/br>“描述：被此火灼燒將立刻凍結(jié)敵人，種入火種，形成冰霜與火焰的強烈對沖，產(chǎn)生一場劇烈的爆炸，且傷口在七天內(nèi)不可愈合?！?/br>“這是一種全新的變異法相之力?！?/br>沈夜迅速看完，嘴角一陣抽搐。
他望向四王。
只見四王早已站在了城墻上，昂首挺胸，齊齊朝沈夜行注目禮，一副快來夸我的姿態(tài)。
——大哥們啊。
你們這是把對方的法相都搬過來了啊！
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沈夜！”
莉莉亞斯尖叫一聲，把沈夜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我這里有一個極其重要的情報，你一定會感興趣！”
“哦？關(guān)于什么？”沈夜有些心虛地問。
連人家的城墻都拿了，還留在這里干什么？
還不趕緊走？
——先讓她活著吧，反正她一死，五欲世界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亂子。
噩夢世界正在與主世界融合，不能被打擾。
等這個關(guān)鍵節(jié)點過去之后，再來考慮她的去留。
沈夜把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想通之后，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這里。
誰知他剛一轉(zhuǎn)身，莉莉亞斯更急了——
她大聲尖叫起來：
“只要你肯救我一命，我就把萬墮惡鬼之王的詛咒雕塑的秘密告訴你！”
沈夜剛邁出去的腳步頓住。
自己的門能力是由詛咒雕像而喚醒的。
詛咒雕像的秘密……
確實是自己所真正關(guān)切的事。
甚至自己留在魔伽睺和九相身邊，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探尋這件事的秘密。
莉莉亞斯也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自己覺醒了“門”能力的敵人。
她一直想要自己的靈魂。
她想干什么？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能用這個秘密來交換她的性命了。
“你知道詛咒雕塑的秘密？不會又是騙人的吧?！?/br>沈夜笑笑，說道。
“為了顯示誠意，我可以告訴你一點情報內(nèi)容，你自己決定是否要跟我完成交易?！崩蚶騺喫沟?。
“好，你說?！?/br>沈夜在原地站定，看著那尖銳觸須上的人頭。
人頭亦望著他，開口道：
“你還記得‘五欲’世界原本是有五位強者的嗎？”
“這一點你說過。”沈夜點頭。
“當(dāng)初我跟你說，其中一位強者戰(zhàn)死了?！?/br>“對，你也說過。”
“我是騙你們的?！?/br>“……我好像不太意外?！?/br>“她沒死，她只是失去了全部力量——她才是我們之中最強的那一位?！崩蚶騺喫拐f。
“這跟詛咒雕像有什么關(guān)系？”沈夜問。
“只要你救我，我就把她交給你，她知道五欲發(fā)生的一切秘密！”莉莉亞斯道。
“真的嗎？我不信。”沈夜說。
“真的，當(dāng)初五欲世界的防御十分森嚴，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但時間過去了太久太久……五欲世界遇到了一件事，從那個時候起，詛咒雕像才出現(xiàn)在我們的世界，甚至被流傳到了你們的世界?！?/br>莉莉亞斯耐心解釋。
沈夜道：“我為什么相信你？而且你說的這個人，她至少應(yīng)該有一定的‘名’吧，我這里收集了你們幾位獄守的名……”
他一邊回憶，一邊把魔伽睺、天羅、太厭乃至莉莉亞斯的名都念了一遍。
“你都知道？”莉莉亞斯吃驚道。
“沒錯，這些我都知道，但從未聽說過，還有一個獄守——至少從‘名’上來說，沒有這方面的任何情報?！?/br>沈夜以一種洞察人心的口吻說：“所以你在騙人，莉莉亞斯！”
他一步步后退，語氣變得愈發(fā)深沉：
“你以為我還會繼續(xù)上當(dāng)？不……我再也不會與你有任何瓜葛?！?/br>眼看沈夜即將離開，莉莉亞斯終于急了。
——這是最后的希望。
否則自己就要永遠地掛在這巢之幡上。
或者等到帝王種再次脫困，然后立即會吃掉自己，以補充力量。
“你可以去‘五欲’世界查！”
莉莉亞斯大聲道：
“她有法界承認之‘名’，她的‘名’是——”
“萬界祝福的世界主，被竊取世界的世界靈魂，受詛咒的神圣獄主，救渡一切靈魂的神圣天使。”
“她知道一切！”
“——只有我知道她的下落！誰也無法找到她！”
沈夜一顆心緩緩落地。
行了。
人都已經(jīng)在我法相里躺著了，秘密早晚也會到手。
“術(shù)靈姐姐?！?/br>沈夜呼喚道。
“我在。”命運封印的女術(shù)靈悄然顯現(xiàn)。
“能不能把這一塊兒地界隱藏起來，以免其他人靠近？”
“當(dāng)然可以——那就挪移到大墓里去?！迸g(shù)靈道。
一瞬。
莉莉亞斯連同整個困住她的巢之幡全部消失。
原地空空蕩蕩。
沈夜這才撐開法相。
“不要怕?！?/br>他對著那個木箱中的女子說道。
女子鎮(zhèn)定的點點頭，開口說話，聲音卻與莉莉亞斯完全不同。
莉莉亞斯的聲音又急又快，尖細而吐字短促。
這女子聲音略有些沙啞，舒緩而寧靜：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聽見了，我確實知道詛咒雕像的秘密，你在追尋這個秘密嗎？”
沈夜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詛咒雕像的秘密已經(jīng)距離自己這么近了！
“等會兒再說，我必須先去大墓之中——我們一會兒再聊。”
他說道。
女子點點頭。
沈夜收了法相，立刻翻出“守墓兵”的腰牌，以精神力將之激活。
一瞬。
他穿過了堅硬厚實的大地，直接朝大墓的真正內(nèi)部傳送。
天旋地轉(zhuǎn)——
雙腳接觸到堅實的地面。
沈夜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幸而用手扶住墻，這才沒有摔倒。
抬頭望去。
四周是金屬色的、滄桑而古老的金屬墻壁。
走廊兩邊是一扇扇封閉的門。
大墓一層！
自己終于回到了這里！
剛才耽誤了太久，也不知道魔伽睺來了沒有。
現(xiàn)在還不適合翻臉。
先混過這一關(guān)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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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shù)靈姐姐，我現(xiàn)在想鍛煉一下?！?/br>沈夜做著熱身活動。
女術(shù)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你渡過了三災(zāi)，已經(jīng)繼承了刀術(shù)，又是正式的守墓兵。”
“——我可以調(diào)動墓兵訓(xùn)練任務(wù)，你要不要試試？”
“訓(xùn)練？是什么內(nèi)容呢？”沈夜問。
“你必須全力練習(xí)刀法，至少要讓它提升到法界二重境界，才算是完成了整個繼承刀術(shù)的過程，才可以自由活動。”女術(shù)靈解釋道。
“會不會有危險??？”
沈夜小心翼翼地問。
“訓(xùn)練任務(wù)，危險程度是最輕微的。”女術(shù)靈說。
“那就行，”沈夜放下心來，“開始吧，我先練練刀術(shù)，順便等著魔伽睺來。”
“那我就激活任務(wù)了?！迸g(shù)靈說。
下一秒。
沈夜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塊金屬地板在發(fā)光。
“去踩下它。”女術(shù)靈說。
沈夜便真的上去踩了一下。
轟隆隆隆——
地面緩緩升起。
一名手持長刀的金屬人俑出現(xiàn)在沈夜對面。
“你的刀術(shù)感悟都有了，可是手卻太生，需要磨練?！?/br>金屬人俑以生硬怪異的語調(diào)說。
他舉起刀。
沈夜也連忙舉起刀。
“跟我做——斬擊三千次，開始！”金屬人俑道。
說完它便揮了一刀。
沈夜沒辦法，只好也跟著揮動長刀。
就這么練習(xí)。
一邊練，一邊等魔伽睺，一邊跟法相里的那個女子說話。
其實越仔細看，便越容易發(fā)現(xiàn)她與莉莉亞斯的不同。
“你好，還不知道怎么稱呼?！?/br>沈夜道。
“我是迪莉婭，我也知道你是沈夜?！迸诱f道。
“你見過我？”沈夜一邊揮刀，一邊問。
“莉莉亞斯經(jīng)歷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我被囚禁于她的法相之中，目睹了一切。”迪莉婭道。
“能把詛咒雕像的事告訴我嗎？”沈夜問。
“我很樂意告訴你，但是我不敢說?！钡侠驄I道。
不敢說……
沈夜的刀停住。
“認真練習(xí)！”金屬人俑喝了一聲。
沈夜立刻再次揮刀。
“為什么不敢說，這里又沒有其他人，而且你躲在我的法相之中，應(yīng)該還算安全啊。”
他默默地說道。
迪莉婭搖搖頭，輕聲說：“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不能說——事實上，這是為了保護你的性命?！?/br>沈夜怔了一瞬，繼續(xù)揮刀。
不能說……
難道是那件事？
“很危險嗎？”沈夜試探。
“整個牢獄世界因此而差點崩塌，我們?nèi)渴チα?，你說呢？”迪莉婭道。
“讓我猜猜——是宇宙間的秘密？”
“是。”
“是一個特別強大的敵人，比帝王種的宇宙巨蟲還要強？”
“完全不能比，”迪莉婭顯得緊張而局促，“不要再說下去了，否則你我都會徹底滅亡?！?/br>沈夜心里有點數(shù)了。
——其實換做其他人，沈夜不一定會相信。
可是這女子有“萬界祝福的世界主、救渡一切靈魂的神圣天使”這樣兩個詞條。
法界的認可是很難的。
就像老師曾經(jīng)說過的那樣，“當(dāng)你配得上某個‘名’，法界才會認可你，給你相應(yīng)的‘名’。”
所以初步來講，沈夜還是傾向于跟對方好好談?wù)劇?/br>“那我們說點別的事——比如我曾經(jīng)看過江河湖面上出現(xiàn)了巨大的漩渦，四周的一切都沒有抵抗之力，被卷了進去。”
沈夜繼續(xù)說下去：
“或許你們也經(jīng)歷過同樣的事？”
迪莉婭吃驚地站起來，幾乎從箱子里摔出來。
她大聲道：
“你怎么知道這件事！”
沈夜默然。
是的——
連談?wù)摱疾荒苷務(wù)摰氖?，自己曾?jīng)也遇到過一件。
在噩夢世界人族皇宮的收藏室里，那本《諸界末日在線》所發(fā)出聲音：
“我要說的，是那無可抵御的黑色之王……”
當(dāng)時自己處于極其瘋狂而危險的境地。
幸而有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在一旁護持，讓自己重新來了一遍，這才化險為夷。
這還只是聽聞而已。
——如果迪莉婭她們曾經(jīng)遇到了“黑色之王”，能活下來就是奇跡了。
這也解釋了為何“五欲”牢籠會出問題。
可是，詛咒雕像為什么會跟“黑色之王”有關(guān)聯(lián)？
再聽聽迪莉婭怎么說吧。
“你可以用‘那件事’替代不能說的部分，把能說的告訴我，如何？”
沈夜問。
“沈夜，你要明白一件事?！?/br>“什么？”
“當(dāng)你追尋秘密的時候，秘密也會立刻開始追尋你；你通過秘密了解真相，秘密也通過你完成它的使命——”
“事實上，你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遠離某種危險。”
迪莉婭剛說完，沈夜立刻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迪莉婭問。
“在我老家有一種動物，危險來臨的時候，它會把頭埋在沙漠里，以為這樣就能躲避危險?！?/br>“我是不贊成這樣的，我更想知道關(guān)于危險的一切情報——因為該來的遲早會來，蒙著眼睛并不是辦法。”
“詛咒雕像是一切的開始?！?/br>“請告訴我吧?！?/br>沈夜認真地說道。
“既然你堅持，那就沒辦法了……”迪莉婭沉吟了一陣，便說了下去：
“‘五欲’世界其實是一個十分強大的牢籠世界。”
“受諸多世界的囑托，它負責(zé)關(guān)押一個恐怖的怪物，并且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加持。”
“原本一切都沒有問題?！?/br>“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一天，就像你說的那樣——”
“巨輪也有走向‘漩渦’的那一天，但是巨輪上的人們卻不知道這一點?！?/br>“各種防御手段全部被摧毀?！?/br>“我們也身受重傷?！?/br>“——這還僅僅是因為靠近了‘漩渦’?！?/br>“眼看一切都將走向毀滅，那個被關(guān)押的怪物醒了過來。”
“它察覺到了外界的情況?！?/br>“那個時刻，它已經(jīng)無法獨自脫身，因為在那一片漩渦之中，獨自脫離世界會更危險。”
“它控制著整個世界，將世界連同我們一起，從漩渦中掙脫出來，回到了宇宙之中?！?/br>沈夜聽得心搖神馳。
明明是被關(guān)押的對象，結(jié)果卻能帶著整個星球一起逃亡？
這是何等的實力??！
不過——
“這一切跟詛咒雕像又有什么關(guān)系？”沈夜問。
迪莉婭閉上眼，慢慢調(diào)整呼吸，等自己徹底平靜下來，這才開口說道：
“被關(guān)押的怪物逃出來之后，原本準(zhǔn)備殺光我們，可是漩渦追了上來?！?/br>“追？”
“是的，我們以漩渦指代的那個存在，直接出現(xiàn)在被關(guān)押的怪物面前?！?/br>“漩渦把它踩在腳下，在即將殺掉它的時候，改變了主意?！?/br>“漩渦將一個詛咒雕像給了它?！?/br>“原話是‘這個雕像代表了我，你照著它的樣子，雕刻更多的雕像，將它們帶去諸天萬界，讓它們吞吃靈魂。”
“它們吃掉的靈魂越多，我就越滿意，而你也就越安全?！?/br>沈夜認真聽完，半晌才說道：
“可是……既然有許多雕像，那么在我這里毀掉一個雕像，應(yīng)該對整個局面沒什么大的影響吧?！?/br>“毀掉的那個，是真正的雕像本體。”迪莉婭說。
很好。
簡直太好了。
詛咒雕像來自宇宙中最強大、最邪性、最不可言說的家伙。
是一個遠程吞食靈魂的美團外賣app。
可是——
我把這個外賣app干掉了，還覺醒了門能力。
“有補救的辦法嗎？”
沈夜問。
“事實上，漩渦說過這個情況?！钡侠驄I說。
“說過？”沈夜驚訝地問。
“對，原話是‘你們有機會獲得我的獎勵，那是下一個紀元的能力，如果真的有人做到了這一點，那就使用那個能力吧，只需同時默念我的名號即可’。”
沈夜默默聽著，一時只是繼續(xù)練習(xí)揮刀，沒有做出回應(yīng)。
迪莉婭卻說了下去：
“你已經(jīng)選擇了聽聞秘密，現(xiàn)在，請再一次選擇吧。”
“沈夜，你可以不聽從那位的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抓緊時間變強；又或者按照它的述說，完成這件事?！?/br>“——如果你已經(jīng)做出決定，請告訴我?！?/br>沈夜沒有猶豫太久。
“我要完成這件事?！?/br>“你確定？那可是無人能對付的存在，你確定要按照它說的做？”
迪莉婭露出費解之色：
“你為什么要一步步朝著深淵走去？明明可以避開的??！”
“不，其實無法避開的?！鄙蛞沟馈?/br>迪莉婭怔住，第一次用另外一種眼神看他。
這個少年做了很多杰出的事。
可是在秘密這件事上，他卻如此的偏執(zhí)，甚至有些瘋狂。
他在追尋那個恐怖的存在嗎？
為什么？
難道天才人物都有著自毀的傾向？
沈夜卻依然在揮刀練習(xí)，神情冷靜從容，彷佛并不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彷徨、緊張和恐懼。
“非常好，我們繼續(xù)斬擊。”人俑做出動作。
沈夜跟上。
刀芒在虛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
其實——
整件事十分清晰。
——所有人都在給那位“漩渦”打工。
結(jié)果有一天，打工的機制被你們這群人搞出了問題，無法運行了。
作為老板，“漩渦”很早就給出了解決方案。
然而你們卻不執(zhí)行，妄想甩手不管，妄自逃走。
真以為老板什么都不知道？
還是說——
覺得老板好欺負？
沒有這樣混社會的，伙計！
再說了，對方能提前給出預(yù)案，其實對于預(yù)案中的逃跑，說不定也有相應(yīng)的預(yù)案。
——有什么理由去看輕一個“三萬年了，紀元中的一切都在它面前俯首稱臣”的存在？
“會死的，沈夜?！钡侠驄I重重地警告道。
沈夜卻抬起手，按在虛空中，輕聲念道：
“我要說的，是那無可抵御的黑色之王?！?/br>第一句念出來，四周的一切立刻都靜止住了。
人俑不動了。
法相中的迪莉婭用雙手捂住了嘴，顯得恐懼而慌亂，保持著原本的動作。
靜止。
仿佛有什么別樣的無形之物，已經(jīng)浸潤了四周的虛空，將沈夜圍住。
沈夜將刀收起來，繼續(xù)念下去：
“它盤踞在群星寶冠之尖，挑揀那些繁盛強大的星球，將一切吞吃干凈?！?/br>“三萬年了，這個紀元中的一切都在它面前俯首稱臣?！?/br>“逃不掉的?！?/br>“宇宙以它為中心而收縮，一切存在都必須面對它，而它采摘一切、享用一切、毀滅一切?！?/br>“——門。”
他伸出手，按在虛空中。
一扇門頓時出現(xiàn)。
沈夜將手按在門上，微微用力。
——如果不出意外，推開門，對面應(yīng)該是噩夢世界人族陣地的密道。
但是真會如此嗎？
他用力推開門。
門里是浩瀚而絢麗的宇宙星云。
無盡的黑暗中，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太多的眾生，因為狂妄和愚昧，對于宇宙和真理，早已失去了本應(yīng)當(dāng)有的敬畏心?！?/br>“恐懼驅(qū)使他們對偉大的力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自尋死路?！?/br>“你還算不錯?！?/br>一道殘影從無盡的星云之中飛掠而來，穿過了門，輕輕懸浮在沈夜面前。
沈夜低頭一看。
只見這是一份黑色請柬。
請柬散發(fā)著無盡的黑暗光芒，而在請柬的表面上，浮現(xiàn)著密密麻麻的星球，構(gòu)成了一幅浩大繁復(fù)的星圖。
“拿著它吧，你會用上它的?！?/br>那個聲音繼續(x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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