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替嫁(七)
“那你恐怕誤會了。”凌妙妙貼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其實我完全不在意虛禮,平日里不表現,只是怕嚇著你們。”她感覺到慕聲瞬間變得緊繃的身體,仰頭嘲笑,“看,慕公子不就被嚇著了?”
“怎么會。”慕聲立即收斂了快要漫出眼底的幽暗,順從地任她拉著。
“外面太冷了。”凌妙妙在夜風里瑟縮了一下,大膽地拽起了慕聲,“不如……慕公子去我房間坐坐?”
話畢,才發覺自己心跳劇烈,像是偷了什么東西。
郡守小姐的閨房大而奢華,地上鋪著綿軟的波斯地毯,連床上掛著的帳子都是層層疊疊的鮫紗,薄如蟬翼,微風吹來,紗帳飄蕩,如同天邊的薄云。
幾盞落地的鶴形燈支在房里,一星一星的燈火,靠墻根又有低的燭臺,每隔幾步就一盞,高高低低,閃閃爍爍,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
桌上還有一盞精致的六邊琉璃燈,擺在棋盤旁邊,給一枚枚黑子上了溫膩的釉。
慕聲的長睫微垂,陰影落在了瑩白的臉上,他長久地注視棋盤,眉頭不自覺地微蹙。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棋子無意地在指尖摩挲。
凌妙妙挽起袖子,只思考了數秒,啪嗒一下便做了決定。
慕聲瞬間皺起眉頭,“凌小姐……”他話說了半句,眉間的不耐被理智強行壓下,輕輕呼了口氣,繼續落子。
凌妙妙再次抬手的時候,發覺慕聲緊緊盯著她的手,她看著他隱忍的神色,心里有些好笑。
她落子的瞬間,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刻薄的語氣了:“凌小姐……你會下棋嗎?”
“不太會。”妙妙抱歉地笑。
不太會?完全是在胡下吧!慕聲心里的怒火如萋萋荒草瞬間蔓延,瞄了一眼更漏,已經是三更。
早知道她腦子有病,半夜不睡覺,故意耍著人玩。他也是有病,竟然還陪著她玩。
“慕公子別生氣。”妙妙瞥著慕聲眼里的冷意,軟綿綿地道歉,“傳統的圍棋我是下得不太好,不過……”她指了指棋盤,“你再仔細看看?”
慕聲沒好氣地瞥向棋盤,是他認真思量、步步謹慎的黑子,以及她信馬由韁、隨心所欲的白子,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