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生看著賭氣少年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嘆了口氣改口道：“算了，就讓你參加一次戰(zhàn)斗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再亂跑，以后可就別跟著我了。”

    劉子魁立馬喜笑顏開：“好，我保證服從命令聽指揮！”

    在他的印象里，打仗一點也不難，就是大家埋伏起來朝敵人開槍，等鬼子暈頭轉(zhuǎn)向的時候一起沖鋒就完了。無論是梁山殲滅戰(zhàn)還是磨坊峪伏擊戰(zhàn)都是這樣子。

    他還拍拍魏俊杰的肩膀：“魏大少爺不用緊張，到時候你跟著我，保證槍子兒都找不到你。”

    然而真到了打仗的那天，整個過程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天夜里天降大雪，部隊突然毫無征兆地緊急集合。

    劉子魁格外興奮，追著王茂生問東問西：“茂生哥，咱們這是去打哪啊？現(xiàn)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了吧？那里有多少敵人啊……”

    王茂生給他找了頂軍帽戴上，只叮囑了一句：“注意行軍紀律，禁止講話！”

    他們趁著大雪離開抱犢崮山區(qū)，頂著風(fēng)雪朝正南方向疾走。為了保持隱蔽，部隊以營為單位分段出發(fā)，只有排頭兵允許打一只手電筒照路，后面的戰(zhàn)士只能摸著前面同志的后腰緊緊跟隨。

    隊列走走停停，一會兒原地休息，一會兒又要快跑追趕前面的隊伍，劉子魁年紀小個頭也矮，夾在長長的隊伍里什么都看不見，耳邊只有呼嘯的風(fēng)聲和魏俊杰的喘息聲。他估摸著走了三個小時還沒抵達預(yù)定位置，已經(jīng)無精打采哈欠連連了。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被王茂生拉進了路邊的排水溝里趴著，不讓抬頭不許亂動。他試探著小聲問了句“到哪了”，不出意外地又挨了一記腦瓜崩，王茂生怪他不守紀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走路、趴著、發(fā)呆，劉子魁把身下的積雪都捂化了，棉衣濕透手腳麻木，可前面的指揮員就是不發(fā)進攻信號。

    他又冷又困上下牙打戰(zhàn)，以為自己會凍死在這溝里，神志迷糊地感覺有人在拍自己。

    “開始打了嗎？”

    他睜開眼看見其他戰(zhàn)士都爬起來了，弓著腰朝前面跑，王茂生和魏俊杰半蹲在原地看向前方。

    是的，八路軍開始進攻了，但是攻得悄無聲息。

    在風(fēng)雪的掩護下，他們躲著探照燈跑過最危險的開闊地，守軍聽到腳步聲時許多八路軍戰(zhàn)士已經(jīng)跑到他們面前了。

    有人鳴槍示警，墻頭的探照燈四處亂掃，劉子魁這才看清楚前面一片高墻和塔樓，路上布設(shè)了鹿砦和拒馬，每隔一段距離設(shè)有沙包麻袋構(gòu)筑的機槍陣地，全套防御工事看起來固若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