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拳臺上消失的拳王
為首軍官勒住駿馬,瞥見尸體腰間露出的牙牌時,他臉色大變,"這是蔡太師府的人!速速拿下兇徒!"
周鳴多剛要動作,三把神臂弩已鎖定眉心。這種北宋單兵大殺器的射速達到每秒300米,在《武經總要》里記載能貫穿三重鐵甲。
他緩緩舉起雙手,目光掃過軍官的魚鱗狀鎖子甲——甲片連接處的金線顯示這是殿前司直屬的精銳。
"鎖了!"軍官大聲喊道。當生鐵鐐銬扣上手腕時,周鳴多注意到軍官左手小指缺失——這是西軍老兵常見的殘疾。
囚車軋過御街時,周鳴多突然嗅到一絲酒香。抬眼望去,樊樓飛檐下懸著的鎏金牌匾正在暮色中流淌金光,但囚車很快拐進小巷。
開封府的黑漆大門在暮鼓聲中轟然閉合,幾只驚鳥飛起。周鳴多被水火棍壓著跪在堂前時,此刻他頭頂的蟠龍藻井,正是宋徽宗親賜的"明鏡高懸"四字。
"人證物證俱在,案犯周鳴多當街行兇致蔡府仆役身亡。"師爺捧著卷宗的手在抖,獬豸冠下的冷汗把領口浸出深色水痕,"按律當判斬......"
鄭居中剛要拍下驚堂木,卻見堂下囚徒忽然昂首。那年輕人脖頸上還帶著地窖麻繩的勒痕,眼神卻如出鞘陌刀般寒光凜冽。
"大人可聞'牛耳刀淬鴆,樊樓酒摻泉'?"周鳴多又故意咬重說出"鳳泉"二字,滿意地看著鄭居中臉色由青轉白——在他融合的記憶里,酒坊地窖藏著整箱貼著"鳳泉"封條的陶甕,甕底卻刻著金文"高麗貢"。
鄭居中袖中的手指猛然攥緊。三日前那份要他簽字的《特供勘合》,蔡京門生遞來時特意叮囑:"此乃前線將士急需"。可這些送往白溝河的"鳳泉酒",實則是用高麗貢酒摻了汴河水的劣品...
"昨日西軍快馬報來,說童貫大人用御酒犒軍,開壇卻是酸敗渾水。"周鳴多突然改用陜西腔,這是西軍士卒特有的口音,"不知鄭大人可知,酸酒遇上遼東寒毒會結成藍冰?"
公堂角落的蔡京眼線突然咳嗽起來。鄭居中如遭雷擊——他想起兵部密報:金人最近獲得大批神秘藍冰,入火不化,遇血即沸。若這藍冰竟是摻毒御酒所化...
"退堂!"鄭居中幾乎是撞翻案幾沖下臺階,腰間魚袋纏住硯臺,朱砂墨潑在青磚地上如凝固的血。他必須立刻進宮面圣,趕在蔡京黨羽銷毀證據之前——等等,蔡京此刻正在延福宮陪官家畫鷹!
衙役拖拽周鳴多時,年輕拳王嘴角揚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他方才說的每句話都經過精確計算:陜西口音刺激西軍背景的鄭居中,遼東寒毒呼應金國異動,而最關鍵的那句"高麗貢"——三個月前高麗使團入京,正是楊戩負責接待。
當衙役拖著周鳴多往死牢去時,他聽見身后傳來壓抑的低語:"通知楊戩大人......"這話讓他后頸寒毛直豎——那個掌管內侍省的閹黨頭目,怎么會和釀酒學徒扯上關系?
地牢的霉味刺鼻難忍,周鳴多蜷縮在茅草堆上,指尖摩挲著腕間淤青。月光透過氣窗鐵柵,在地面切割出冰冷的幾何圖案。他忽然想起八角籠頂的聚光燈,兩種截然不同的牢籠在此刻達成詭異的共鳴。
"小友好健碩的身材。"沙啞嗓音從隔壁傳來。蓬頭垢面的老囚徒伸出枯枝般的手,腕間鐵鏈刻著褪色的"樞密院"字樣,"可識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