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兩份謀略兩顆頭顱,賀新涼
鐘澄心尷尬干笑道:“不送不送?!?
鐘洪武一拳砸在車板上,沉聲道:“你徐鳳年為人不講究,可就別怪我鐘洪武做事不地道了”
鐘澄心愣了愣,不去看那具昨日還一起飲酒享樂的尸體,湊近了問道:“爹,你要造反”
鐘洪武怒其不爭,平穩了一下呼吸,反問道:“大將軍可以容忍文官叛出北涼,你見過幾名武將可以活著反水北涼”
鐘澄心低頭嘀咕道:“這個我哪里知道?!?
鐘洪武揚起手掌就要一耳光摔下去,可抬起以后懸停片刻,仍是沒有拍下去,縮回手,緩緩道:“世間從無百戰百戰的常勝將軍,春秋十三甲中的姜白夔本來算一個,可是西壘壁一戰,家破國亡,什么都輸得一干二凈。這才是大將軍的厲害之處,跌得起,更爬得起。今天鐘洪武輸了這一仗,是太過輕心,不算什么?!?
鐘澄心腦子急轉,靈光一現,驚呼道:“爹,你難不成要跟燕文鸞那只滿肚子壞水的老狐貍聯手”
鐘洪武欣慰一笑,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這種事情,父子二人心知肚明即可。
馬車驟停,鐘洪武掀開簾子。
一騎疾馳而至,汪植拿刀鞘直指今天碰了一鼻子灰的懷化大將軍,“鐘洪武,你記下了”
鐘洪武一笑置之,正要放下簾子,猶豫了一下,“你爹是誰”
汪植冷笑道:“汪石渠”
一騎揚長而去。
鐘洪武慢慢放下簾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北涼叛徒,去西蜀境內雄關劍閣當了個可有可無的雜號將軍。
鐘洪武把汪植的言語沒有放在心上。
馬車快要行駛到大將軍府邸時,鐘洪武猛然間悚然。
前段時間大將軍親自披甲帶一萬鐵騎南下,在陵州蜀州交界地帶上跟顧劍棠舊部四萬騎兵對上。
北涼王出馬,兵壓邊境。劍閣守將汪石渠之子汪植。皇子趙楷持瓶赴西域,然后悄無聲息。
世子無故白頭。
鐘洪武攥緊拳頭,喃喃自語:“這些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鐘洪武走下馬車前,平淡道:“你去送古硯?!?
鐘澄心憂喜參半,試探性問道:“讓別人去送”
鐘洪武終于揮下了那一個響亮耳光。
魚龍幫那邊氛圍十分尷尬,劉老幫主和幾位老人跪地叩見世子殿下,說法也不一,有自稱草民的,也有不忘自報名諱的,連自家綽號都沒省略。徐鳳年笑著讓他們快快起身,至于劉妮蓉倔強地沒有動靜,以及少年王大石的完全驚呆,都沒有計較。老人們都是活了五六十年的人物,很快就主動告退,對于眼下“鳩占鵲巢”的情景,樂見其成,劉老幫主給孫女劉妮蓉丟了個眼色后,就去安撫幫眾,只敢點到即止說是風波平息,甚至不敢說是世子殿下親臨魚龍幫。
走了汪植,大廳內都是有資格知曉鐵門關截殺秘事的世子心腹,徐鳳年打趣道:“錫亮,咱們打個賭”
陳錫亮笑道:“打賭那方百八古硯送不送來是否鐘澄心割愛親手奉上”
徐鳳年點頭道:“我賭不會送,就更別提鐘大公子親自送上了。你要贏了,古硯歸你?!?
陳錫亮胸有成竹笑道:“那回頭我用這方古硯研磨畫龍,送殿下一幅三龍撼海圖?!?
徐北枳舉起瓷杯喝了口茶水,慢悠悠說道:“你這是逼著鐘洪武倒向燕文鸞?!?
徐鳳年坐回太師椅,松開馬鞭,靠著椅背說道:“就怕燕文鸞不會輕易答應??蛇@把火燒得太旺,就不好收場,我也很為難,否則讓鐘洪武回府就密函寄去燕文鸞手上,要么派心腹快馬加鞭傳去口信,是最好?!?
徐北枳搖頭道:“燕文鸞識大體,有泥佛之稱,鐘洪武除非下大血本,否則搖動不了這尊大佛。若還是那個大權在握的懷化大將軍,才有幾分可能性,如今失勢落水,恐怕很難拖拽泥佛一起下水了?!?
徐鳳年無賴道:“事在人為嘛,咱們要相信鐘洪武的能耐?!?
有關變動北涼軍格局一事,徐驍先前讓徐北枳和陳錫亮各自呈上一份密折,兩人殊途同歸,都是快刀斬亂麻,直接從頂尖高層下手。
褚祿山擔任北涼都護,破格提拔一大批青壯校尉,出自陳錫亮的折子。
而必須逼迫鐘洪武燕文鸞退出邊境,轉為幕后養老,則出自徐北枳手筆,大概綱領便是你們不退,我便讓你們不得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