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趙巖和一個先生在低聲說話。

    趙巖說道：“他們此刻討論這些，以后才會對大唐多些感情。”

    趙巖點頭，“先生說要讓學生們對大唐懷著情義，要讓他們知曉大唐就是他們的家園。家園安穩(wěn)，所有人都安穩(wěn)。家園不穩(wěn)，所有人都在風雨中飄搖。”

    趙巖點頭，“家國本就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趙巖點頭，“對，除去那些人。”

    先生看了里面一眼，“不過這些學生言辭激烈，有些紙上談兵之意。”

    ……

    “阿耶，今日先生們說兵部要些人去實習？”

    賈昱這才明白，“先生說學長們在工部和戶部為新學爭了光，咱們去實習也不能給新學丟人，誰丟人……回來收拾。”

    賈平安笑了笑，賈昱問道：“阿耶，新學對兵部可有用嗎？”

    擁有這個全新眼光的學生們進了兵部，將會帶來什么？

    “當然！”賈昱很驕傲。

    “今日去兵部要打起精神來。”

    出發(fā)了。

    “賈昱，你說咱們去兵部能做什么？”

    商亭憧憬的道：“若是能給趙國公打下手該多好？你說我能不能？”

    商亭不禁有些小激動，“若是給國公打下手，我得練練磨墨，還得練練泡茶，練練如何找尋文書……”

    賈昱笑了。

    我經(jīng)常做！

    當時他還沒覺得什么，此刻見好友竟然如此憧憬，不由的就生出了驕傲的情緒來。

    “這才早晨啊！”

    楊悅在另一側，聲音很大，“我這般多才，定然能讓國公另眼相看，若是能被國公單獨弄到兵部去，回頭我就請你等飲酒，最好的酒樓……長安食堂！”

    程政笑道：“趙國公重用……趙國公家中據(jù)聞還有個學生，一直沒出仕，可見趙國公對使用年輕人的謹慎。”

    “進來吧。”

    “可能見到國公？”楊悅有些激動。

    所以學生們和他接觸的時間越發(fā)的少了，有人甚至從入學開始就沒見過賈平安。

    是特地沒早退吧。

    “國公來了。”

    “見過國公。”

    賈平安說道：“所謂實習，就是讓你等前提感受一番如何做事，如何與人相處。原先你等在學里沉浸于學問中……學問學問，要虔誠去學，如此當全神貫注。可學問學了何用？必然要學以致用。今日就是你等學以致用的開端，晚些有人會帶著你等去……”

    他轉身進了值房。

    學生們被帶到了吳奎那里，依舊是一番勉勵后，吳奎發(fā)布了任務。

    開頭很溫和啊！

    “莫要得意。”賈昱覺得自己老爹不會如此。

    “這也是一種磨礪。”

    “是啊！”吳奎嘆道：“當年老夫剛出仕時，上官每日呼來喝去，老夫心中不忿，卻只能憋著。可等到了后來老夫才知曉，沒有那一陣子的磨礪，老夫依舊會不可一世，遲早會被收拾。”

    有人堅持了下來，隨后慢慢進入另一條軌道。

    不管是誰，除非是那等難得的人才，否則大多人還是得在社會毒打中學會社會規(guī)則。

    賈平安安排的實習就是讓他們學做人。

    “對了國公。”吳奎放下茶杯，有些不舍的看看里面的頂級茶葉，“吐谷渾使團已經(jīng)在路上了。諾曷缽此次親自前來，可見是怕了。”

    “諾曷缽認為吐谷渾為大唐隔開了吐蕃這個勁敵，大唐少誰都不能少了他，所以有恃無恐。”

    賈平安搖頭，“陛下令人來傳話，讓太子全權處置此事。這也是實習。”

    賈平安莞爾，“我只是喜歡交朋友。”

    太陽照在了大道上，連地面仿佛都變成了白色。數(shù)騎在疾馳，馬蹄帶起一陣陣塵土，因為沒風的緣故，塵土在半空飄蕩著。

    酷暑中的九成宮依舊涼爽。

    上官儀覺得讓太子和諾曷缽打交道有些艱難。

    皇后在邊上淡淡的道：“趙國公在。”

    否則賈師傅會讓他知曉什么叫做悔不當初。

    “賈平安在長安？”

    使團正在路上，兵部的聯(lián)絡人來了，有人隨口問了一句，得知賈平安竟然在長安，馬上就稟告給了諾曷缽。

    眾人面面相覷。

    一個貴族嘀咕：“好像皇帝殺了不少親戚。”

    隊伍不斷靠近長安。

    諾曷缽低聲道：“看看來迎接的是誰，若是賈平安就要小心。若不是，那便強硬些。我們越強硬，他們就越覺著上次冤枉了吐谷渾。記住了，此行是要讓大唐對吐谷渾的忠心深信不疑。”

    儀仗剛出長安城。

    商亭有些緊張，“賈昱，你說會不會讓我去接待諾曷缽？”

    “不會。”

    賈昱被曬的臉色發(fā)紅，不想說話，“只因你打不過他。”

    “閉嘴，到了。”

    “是吳奎！”

    “不是賈平安嗎？”諾曷缽平靜的道：“有些遺憾。”

    “吳侍郎，下官去迎接吧？”

    他的臉看著油光光的，眼睛細小，笑起來特別和氣。賈平安上次就因為他的和氣開玩笑，說周本適合去鴻臚寺，而非兵部。

    周本點頭，“如此吐谷渾就穩(wěn)固了。”

    周本回頭看了一眼那數(shù)十名學生，“就怕初生牛犢不怕虎，到時候惹出麻煩來。”

    周本拱手：“是。”

    學生們顯然沒想到自己能有這等機會，連程政都嘀咕，“兵部的膽子好大。”

    賈昱：“……”

    商亭問道：“我什么大？”

    “我的臉大嗎？”商亭摸摸自己的臉。

    周本低喝一聲，帶著十余官吏，外加數(shù)十學生上前。

    諾曷缽負手站著，微微一笑很和氣。

    吐谷渾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之處，“那些小吏看著很是年少。”

    年少就年少，和他們沒關系。

    諾曷缽微笑道：“這一路而來，本汗看到了大唐的繁茂。本想去九成宮拜見陛下，可卻接到吩咐，讓使團來長安。本汗想問問……長安誰來接待本汗？”

    一個暗示長安留守官員的級別不夠接待自己，一個反問你想讓誰來接待你？

    長安城中就賈平安一個尚書，其他的都去了九成宮。

    這有些過了。

    這話是周本想說的，但外交場合自然不能這般說。

    一群愣頭青啊！

    他目光掃過那群‘小吏’。

    身邊有人拉了他一下，隨即走了出去。

    商亭急了，不想讓好友為自己背鍋。

    就在商亭想出去時，程達叫住了他。

    商亭回頭，不滿的道：“賈昱還小。”

    商亭：“……”

    賈昱站了出來。

    諾曷缽覺得這是自己的利器。

    吳奎在更后面些，雖說聽不清楚，但依舊感受到了敵意。

    他想叫人去過問，卻見賈昱再上前一步。

    舍滴好！

    賈昱繼續(xù)說道：“我未曾去過吐谷渾，卻聽父輩說過那個地方。若是沒有大唐，吐谷渾早已成了吐蕃人的草場。”

    諾曷缽喝道：“閉嘴！”

    周本冷笑。

    那吐谷渾官員冷笑道：“一個小吏也敢呵斥可汗，誰給他的勇氣？可汗乃是公主夫婿，兵部的小吏就是這般羞辱他的嗎？”

    弘化公主和李治是一輩人，按照輩分來說諾曷缽是李弘的姑父。

    官員再進一步。

    商亭想說話，程政冷颼颼的道：“你想為他招禍？”

    哈！

    哈！

    ——吐谷渾只是個累贅！

    賈昱卻依舊繼續(xù)在說：“上次吐蕃大舉進攻，卻被大唐一戰(zhàn)擊敗，主將如今依舊在長安的牢獄中自艾自憐。可汗怕是不明白，大唐就期盼著祿東贊帶著大軍沖下來，如此大唐才能把他們毒打一頓！”

    周本嘴角抽搐著。

    但這是外交場合，來的還是大唐的親密盟友，更是大唐的親戚。

    諾曷缽冷笑，“這便是賈平安給本汗的見面禮嗎？若是沒有解釋，本汗就不進城了，隨即去九成宮。”

    而且諾曷缽覺得有些怪，因為賈昱看著太年少了。但轉念想到大唐的門蔭制度，他瞬間恍然大悟。

    那便拿他來開刀。

    諾曷缽盯著周本，冷冷的道：“羞辱本汗的人，你要護著他嗎？”

    周本看著諾曷缽，認真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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