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看出了她們的想法，拉著她們說了好一會家常，讓她們放心住著，等到三月暖和了再走。兩個姑娘互相望了望，便答應(yīng)了。葉寧語早上起來依然練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只是她發(fā)現(xiàn)今早的江曼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葉寧語猜出來，她想問江淑琴的事，便又說了一通水土不服的話，可這話江曼青壓根不信。見從姑母和表姐這里都問不出來，江曼青也干脆不問了。左右姑母不會無緣無故送她回去，她們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葉寧語見江曼青識趣有分寸，心中暗暗贊嘆。留她一起吃了湯圓，又在秋水院待了片刻，這才放江曼青回去了。大年初一的雪一直持續(xù)到大年初二。初二這日，大都各戶人家便開始了陸陸續(xù)續(xù)的走親訪友，互相拜年。往年這天，來葉府送年禮的并不少，今年也不例外。家里幾位老爺?shù)耐牛瑤孜环蛉撕凸媚锕觽兘缓玫呐笥选⑼埃捕紩戆輦€年。從早上到中午，葉府的門檻就沒冷清過。一些緊要之人，就由江氏和另外兩位夫人親自招呼，還有些不緊要的人，就由方管家代為招呼。葉寧語今日沒有出院，待在秋水院里躲清閑，直到雍王親自帶著人來送年禮，葉寧語這才出了院門，應(yīng)付了一會兒雍王。雍王自然不只是來拜年的，他有意無意提起瑞王復(fù)出一事，打聽葉寧語是否想到了什么法子。葉寧語沒有透露太多自己的計劃，只說她還在打聽消息，讓雍王再等等。雍王已經(jīng)等了小半月，前夜除夕的宮宴上，那瑞王竟又出現(xiàn)了，雖然沒有赴宴，但他差人給皇帝送了一個大大的紅珊瑚，皇帝夸瑞王有心，十分高興。瑞王人都沒出現(xiàn)，就搶了不少風(fēng)頭，這讓雍王如何不氣，以至于現(xiàn)下都有些坐不住了。除夕宮宴上發(fā)生的事，段氏一回來就給葉寧語說了。如今見雍王表面這樣冷靜，不住在心里冷笑。你現(xiàn)在就坐不住了，那兩天后又當(dāng)如何？這個新年，她不會讓雍王好過，葉寧語打算先打他一巴掌，再給他一顆糖。此事早已計劃好，只等明日。許多想法在她心中一閃而過，但她面上依然平靜如水，一番敷衍送走了雍王，葉寧語便看見肖護衛(wèi)一身風(fēng)雪從外面回來。門口人多眼雜，主仆二人沒有說完，肖護衛(wèi)只是看了一眼葉寧語，像往日那般行了禮。兩人對視間隙，肖護衛(wèi)微微點了點頭，葉寧語心中便有了數(shù)。她正準備回到自己院子，便聽到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葉妹妹！”

葉寧語一怔，是顧臻兒的聲音，她怎么來了？葉寧語轉(zhuǎn)過身，就看到顧臻兒一臉笑意地站在葉府門口，她的身邊依然站著那個抱著孩子的婆子，身后跟著幾個小廝，每人手里提著幾盒東西，那架勢就差臉上沒寫“我是來拜年的”了。“顧姐姐，你怎么來了？”

葉寧語有些詫異，她自認為葉府與顧家的交情還沒有到可以互相走動拜年的程度。父親是和顧洪將軍是一起打過長仗，可他們也只是普通同僚的關(guān)系。其實葉寧語注意到了，自從她上次去顧家提醒過顧臻兒之后，顧臻兒對她的態(tài)度就親熱了許多，葉寧語不會猜不到顧臻兒的想法，知道她是對自己心存感激，也不再扭捏，過去就熱情地拉過顧臻兒的手，又去瞧襁褓里的孩子。顧臻兒見葉寧語看著自己兒子時，臉上溢出的滿臉溫柔，知道葉寧語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孩子，便壓低了聲音，“這孩子能平安出生，還得多虧了你，我母子二人記著你的恩情。”

隨后，她又提高了音量笑道，“這不過年了，我就厚著臉皮來拜個年，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葉寧語如何不知顧臻兒的心意，“顧姐姐這是說哪里的話，你看得起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快請進。”

說罷，葉寧語親自將人迎了進去。到了大堂，見江氏也在，顧臻兒笑著走上前去拜年請安，行的是晚輩禮。江氏見顧臻兒如此熱絡(luò)，心中也高興，江淑琴一事帶給她的心煩也很快消散了。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一陣孩子咿咿呀呀的奶音。她們轉(zhuǎn)頭看去，就見襁褓中的孩子正用那雙肉嘟嘟的小手抓著葉寧語的衣襟不松手。葉寧語的手就這么抬著，任由孩子抓住。顧甄兒展顏一笑，“他這是想讓你抱呢！”

葉寧語聞言就伸出手，果然，那孩子竟張開雙臂朝葉寧語看過來。好歹葉寧語也抱過兩次，有了些經(jīng)驗，便熟練地接過孩子，抱在懷里逗弄起來。“他和葉妹妹很是親近呢！”

顧甄兒坐在一旁，笑看著眼前的一幕。忽然，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里閃過。“葉妹妹，要不……你做孩子的干娘吧！”

此言一出，正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的江氏猛地嗆住，咳咳咳……隨即一陣猛烈咳嗽起來。葉寧語抱著孩子的手也是一僵，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干娘？雖說給孩子尋干娘這種事很是常見，可尋一個還未出嫁的姑娘做干娘，這在大都是沒有先例的。葉寧語雖然向來不在意閨閣女兒的一些虛禮，可冷不丁就冒出個兒子，她一時之間還是無法接受。“呃……”葉寧語欲言又止。還是江氏率先開了口，她擠出一絲笑容，“顧姑娘，阿云她還未出嫁呢。”

顧甄兒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這才意識到是自己說錯了話。“哎呀你看我這腦子，人都說生了孩子就得傻三年，我不就傻了嗎！不急不急，等葉妹妹日后出嫁了再拜干娘也不遲。”

得！葉寧語這個干娘終究是賴不掉了。葉寧語也沒有拒絕，只露出了微微笑意。江氏聽見顧甄兒這么說，也放下了心。看來女兒還是很有孩子緣的。看見葉寧語抱著孩子的樣子，江氏忍不住暢想起自己抱外孫的愿望了。想到這里，江氏心中也開始盤算起來，這些日子上門來打探阿云婚事的人，她也不能一個勁往外推，總得開始挑選，先把人家定了，等孝期一滿就成親。雖說那時女兒的年紀有些大了，可堂堂葉府就是女兒的后盾，江氏有信心沒有人會因為女兒的年紀，就放棄這門親事的。如此一想，江氏的心情又開懷了不少。“嬸子，你們府上阿珺阿崢今年都要科考了吧？”

顧甄兒一邊看著葉寧語逗弄孩子，一邊轉(zhuǎn)頭陪江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