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官員都是大吃一驚，左懋第這是豁出去了啊，雖然作為他們上級的五品主事確實可以在上疏彈劾他們的同時，就先行解除他們的職務并另委別人代理，但并不表示可以隨意打他們的板子，畢竟他們的官身還在，除非朝廷命令下來，正式剝奪他們的官身，他們才會失去保護，但看左懋第現在的樣子，顯然是不管這些了，今日無論如何，就算拼著事后被朝廷責罰，也是要打他們的屁股了。

    左懋第可以這么做嗎？

    正德時，一代法學家、著名廉吏喻茂堅擔任御史，在巡視裕州之時，曾經當眾鞭笞官員，事后說，官員貪墨嚴重，自己怒不可遏，朝廷上下雖有異議，認為不妥，不過卻也沒有重責，只是罰俸了事。

    但左懋第顧不了了，他不能容忍鹽政的停滯不前。就算有風險，他也要往前沖。

    左懋第卻一概不理，看他的樣子，今天的這頓板子是打定了。

    混亂之中，忽然有人急匆匆地闖進了大堂。

    “大人，你可算是來了……”

    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長蘆鹽運使、左懋第的上司，大明從三品的官員，徐瑞圖。

    左懋第，字仲及。

    徐瑞圖擺手，指著堂中五人，怒氣不可止：“他們犯了什么罪？你要打他們的板子？難道你不知道他們都是朝廷官員，非有圣命，不可以受刑嗎？”

    “不是官員，但在吏部的文書沒有下來之前，他們總還是官身吧，你怎么可以向他們用刑？”徐瑞圖道。

    喻茂堅是重慶府榮昌縣人，所以人稱喻榮昌。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雖然官大一級壓死人，但在左懋第這樣的“硬茬”面前，徐瑞圖不敢用官職強壓，只能忍住氣，沖堂中的人擺手：“你們都下去，我有話要單獨和左大人說。”

    左懋第臉色冷冷：“將他們帶到后堂，聽候審理。”

    堂中只剩下左懋第和徐瑞圖兩人。

    左懋第坐到右邊，兩人相對而望。

    左懋第既不接言，也不動氣，只是淡淡望著徐瑞圖。

    “既然大人說到了外面的刁民，但下官就不得不問一句，”左懋第說話了：“方大福三人，枉顧朝廷法紀，在鹽引上面動手腳，大人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