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夫妻(一更)
顧嬌與顧承風(fēng)在朱雀大街分道揚(yáng)鑣,顧承風(fēng)走長安大街去清和書院,顧嬌則去了翰林院。
顧嬌從仁壽宮帶了幾盒御膳房做的小點心,給姚氏和小凈空三人留了幾盒,另外一盒是給蕭六郎的。
翰林館是庶吉士們學(xué)習(xí)的地方,雖隸屬翰林院,不過并不在翰林院內(nèi)部,而是與翰林院在同一條街上。
只不過昭國男子二十及冠,在那之前都得叫一聲少年郎。
顧嬌雙手抱懷,倚在巷口的墻壁上定定地看著他,唇角不自覺地?fù)P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一個庶吉士從翰林館追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本冊子,從成色上看儼然是翻過無數(shù)遍了。
被喚作周公子的庶吉士訕訕地?fù)狭藫项^:“蕭修撰記得我啊。”
周公子這回是真信蕭六郎記得他了,他簡直受寵若驚,瞪大了眸子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那那那……那什么,啊……我……”
或許在不少人眼中,蕭六郎是個憑借不良手段上位的狀元郎,不過他聽了蕭六郎這么多次課,深深地感受到了蕭六郎的學(xué)識淵博,這個新科狀元蕭六郎是當(dāng)之無愧的。
蕭六郎看了眼他手中的書,問道:“是有什么題沒聽明白嗎?”
今日是鄧侍講臨時有事,讓他去替自己上了一節(jié)本朝的律法課。
周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蕭修撰講的我都懂了,真的,你講得特別好!一點兒也不枯燥!我不喜歡律法,從前上律法課總是走神,以至于……落下許多。”
蕭六郎沒有一上來便照本宣科地為他們誦讀各大律令,而是先說了一起前朝的五臟殺人案,一下子把包括他在內(nèi)的所有學(xué)生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蕭六郎說,如果是在本朝,那么這樁案子的兇手并不會獲罪,他們就迷了,一連殺了五個人,如此殘暴的兇手竟然不獲罪?怎么會這樣!
蕭六郎倒也沒惱,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看了眾人一眼,說道:“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我是在信口開河?”
蕭六郎淡定地說道:“殺人償命是一句道理,不是昭國的律令,劊子手殺人,剿匪殺人,自衛(wèi)殺人,過失殺人,蓄意殺人……每一種情況都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論。”
所有人都意猶未盡,倒不是他們有多喜歡蕭六郎,而是他們覺得吵架沒吵贏,如果再來一次,他們一定能發(fā)揮得更好。
“以往下了課大家就都走了,可今天……”周公子笑了笑,說道,“大家都留在課室里討論,說蕭修撰說的不對,然后都去翻書找證據(jù)去了。”
“啊……不是!不是!我是……”周公子撓頭,臉都紅了,卻半天沒說出所以然來。
一名身材魁梧、五官剛毅的男子自街道的另一頭闊步走來。
蕭六郎微愕地看了看對方:“行尚書?”
行尚書笑了笑,說道:“蕭修撰,別來無恙啊。”
蕭六郎曾幫助刑部破獲了一樁殺人案,行尚書對蕭六郎頗為賞識,他笑道:“沒想到你還是旭兒的老師,我看你年紀(jì)比旭兒還小,真是年少有為!”
“你去馬車上等我。”行尚書對周旭說。
行尚書笑道:“我讓旭兒來找你其實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不知你可有興趣來刑部?你有斷案之才,亦有鴻鵠之志,行事磊落,高風(fēng)峻節(jié),刑部最缺你這樣的優(yōu)秀人才。況且刑部并不是莊家的地盤,莊太傅的手還伸不到這里來。”
行尚書笑了笑,說道:“你不用著急答復(fù)我,慢慢兒考慮,有什么想法可以隨時來刑部找我,或者讓旭兒告訴我,我去見你也可。”
蕭六郎未置可否,問道:“那第二件事……”
顧嬌的小臉唰的一下黑了。
已有妻室。
顧嬌晃了晃小腦袋。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行尚書才乘坐馬車離開。
馬車上,周旭問舅舅。
周旭毫不意外地道:“我就說嘛,蕭大人是正人君子,金榜題名那日他連花酒都沒去喝,聽說是回去陪家中的小娘子了。他娘子出身鄉(xiāng)野,相貌平平,可他從不嫌棄,糟糠之妻不下堂,舅舅,這種人你是拐不回家做女婿的!”
行尚書剛走,蕭六郎便看見了顧嬌。
蕭六郎愣了一下,他沒料到她會過來,也沒料到自己會看見她笑。
她自己似乎并不知道。
蕭六郎心底那些隱隱暗暗的角落,好似突然就迎來了一盞燈火。
蕭六郎覺得自己大概是病了,她這副呆呆的小樣子傻到冒泡,可他竟然覺得挺可愛。
想抱。
想揉一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