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多巴結老夫幾句。” “實話實說而已。”李瑕道。 丁大全目光看去,看了一眼李瑕那挺得筆直的背脊。 目光再一轉,又看到了那不卑不亢的眼神,以及眼神中的淡然自若。 丁大全微微一凝。 世人看他這張青藍臉,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帶著嫌惡、恐懼、避諱……視之為妖魔鬼怪。 那種“長成這樣一定是鬼怪”的避與嫌,哪怕再細微,他都能敏銳地感受到。 然而,李瑕沒有。 丁大全活了一輩子,幾乎是頭一次遇到這樣坦然的目光。 他忽有些感慨,踱了幾步,負手站在窗前,嘆息了一聲。 “自老夫扶搖直上,身側皆蛇蟲鼠蟻,許多年來,未見有如你這般雋秀人物來投效了。” 李瑕知道他說的不是相貌,指的是姿態。 “丁樞相過譽了。” “蛇蟲鼠蟻……”丁大全背對著李瑕,喃喃了一句之后,忽感慨起來。 “世人皆言老夫奸惡,然則,他們嫌惡老夫,老夫亦嫌惡他們,不過道貌岸然之輩、腐儒而已。早年間,老夫任福建路寧德縣主薄,其地群山僻壤,道路不便。百姓行路,困于氛霧險壁,蛇蟲之毒。郵亭逆旅,以入寧德為戒。唯老夫力排眾議,不畏艱難,開辟白鶴嶺,經羅源疊石直抵福州,惠及寧羅兩縣百姓。你認為老夫此舉,對耶?錯耶?” 李瑕道:“若能造福一方,該是對的。” “可知腐儒們是如何彈劾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