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囹圄斷魂陣
從陳老仵作口中撬出了千面教主如今的駐地就在夔縣遠郊的槐樹村藏著,賀難在打點好一切之后便率人急襲千面老仙的老巢。此事需得速戰速決,若是耽擱的久了不說能不能抓到千面老仙,也是徒增無辜之人的傷亡。
死灰復燃的千面教也是有些信徒的,他們雖然人多一些但也不是衙門官軍的對手,有的束手就擒,有的四散而逃,邢捕頭在賀難的指揮下統領官兵將他們一個不剩地抓捕,然后便跟著賀難以及兩位大師直奔供奉著千面老仙無臉像的廢棄小廟。
不能說賀難準備的不充分,畢竟考慮到千面老仙可能會些術士的把戲,賀難還特地從當地寺廟中請來了一位大師,周獠得知此事后也請了一位道長前來助拳,但實際上他們還是想的有些簡單了。
千面老仙所修行的《成兵術》,可不是騙人的障眼法,而是實實在在的外道妖術,和尚也好道士也罷,這些還停留于世俗修行階段的修士無疑是對付不了的。更何況他除了成兵術之外還有其它更為恐怖的手段。
“不好!小心埋伏!”在甫一踏入這廢棄的小廟宇后,賀難幾人霎時便感到眼前一黑,一股撲鼻的異味兒傳來,像是什么東西燒焦了的味道,但又極其難聞——這種情況不是像閉上眼睛之后看不見東西了,而是周遭的景物全都不見,整個世界都涂上了一層陰影,只剩下賀難幾人在面面相覷。緊接著便是“吱嘎”一聲,香堂的大門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拉住一般嚴絲合縫地收攏在一起,走在最后面的邢捕頭反應倒是快,但他無論是推拉還是抽刀砍上去都不能破開此門,反倒像是在和空氣作斗爭一般。
“障眼法?”賀難看向了悟巡和尚。夔縣是個大縣城,比起郡城來也沒小到哪里去,縣城里有個感安寺,悟巡大師就是寺廟里的住持,徐員外為自己的小妾“超度”就是請的這位大師。悟巡大師寶相莊嚴,平日里誦經念法,深受縣城百姓尊敬愛戴,所以被賀難請了過來。
但此時此刻悟巡大師也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冷汗順著溜光的額頭上滴落了下來——他是感安寺的住持不假,但從來也沒碰見過這歪門邪道的古怪東西啊,只得強行鎮定下來,念誦起佛經,希望能起上一些作用——但說實話,悟巡大師對于佛法的理解是極為精深的,念經超度他是在行,降妖除魔他還真沒什么辦法,賀難請他過來的時候說辭便是捉拿害人性命無數的“千面老仙”,他只以為是替那不計其數的亡魂超度,哪里能想到真有這么棘手?
悟巡大師這佛法念誦起來,說沒有作用其實還是有一些,其余人等見悟巡大師高聲朗誦佛經梵咒,起碼心理上是鎮定下來了不少。
“并非障眼法,而是左道陣法,但布置的也并不算精巧,待我畫一張符箓破之。”站在賀難右手邊的中年道士開口了,此人頭戴一頂混元巾,道袍上繡著巴掌大小的太極圖,背上斜背了一個黃布大包。他把布包攤開在地上,將以紅線穿起來的銅錢劍綽在手中,又用筆蘸了些朱砂在黃紙上涂畫了一番,最后又將符紙于銅錢劍的劍身上一拍,隨即便朝著那廟宇的大門一刺。
那好似空氣一般的大門真被這一劍所刺中,登時便破開了一個窟窿,幾人見此法奏效,精神頓時振奮了起來,道人也有了底氣,再數劍過去將那木制的香堂門砍了個七零八落,蒙在香堂中的陰影也逐漸褪去。
“不愧是王道長,果然厲害。”邢捕頭見道人輕描淡寫就破開了自己一番功夫也摸不到邊的大門,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贊譽道。
王道長此時也是捻著胡須微微一笑:“雕蟲小技罷了。”隨后便指引著眾人跟隨自己出門:“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出去再從長計議。”
就在眾人心情松懈下來的這一刻,周遭突然間響起一個怪聲,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獰笑道:“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有本事的,那就先拿你開刀吧!”
這怪聲剛一響起,王道長便大呼了一聲小心,連忙招呼著眾人出門,卻不想一陣黑風刮了過來,目標卻正是自己,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王道長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邢捕頭和悟巡大師離門最近趕緊搶了出去,賀難本來是走在隊伍最前頭的,此時卻離門最遠,而邢捕頭和悟巡大師消失在門外的一剎那,陰影又卷土重來,將賀難留在了香堂里。
“臥槽,不是吧?”賀難的眼珠子瞪得滾圓,下巴已經垂到胸口了。唯一能破開妖霧的王道長被黑風擄走,邢捕頭和和尚先跑了,留在這鬼地方的就剩下自己一個了?
這邪祟陰影重新裹了上來,連門也完好無損,賀難嘗試了幾下,又拔出無柄刀一頓亂劈,結果自然是一樣的,那門絲毫不為所動。賀難倒也不會去責怪邢捕頭和悟巡大師拋下自己不管,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陰影還能復原,更何況這生死關頭誰也顧不得誰,自然是能走一個是一個,無奈之下賀難只好定睛細看,沒準兒這陰影有什么破綻呢?
經過一番觀察,賀難倒也有了些許發現——之前他們踏足的時候這陰影還是將周遭環境全部遮蔽起來,只能看見兩眼一抹黑,可在被王道長所破又重新出現的陰影比起之前要淡上許多,走的近了甚至能看清楚這香堂內擺放的物件。
眼前這香堂從里面仔細觀察摸索,倒是比從外面看上去要寬敞了許多,正中央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是一座泥像,泥像的面前擺著一個長條供桌,上面置了一尊香爐,而貢果盤兒里盛的卻并不是果子,而是兩顆干癟的、流空了血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