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已任命石廷柱為新的漢軍統帥。"

  "看來，廣寧城未來將歸石大人管轄了..."

  或許是察覺到這位"大金智囊"即將失勢，侍衛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憐憫，言語也更加謹慎。正如俗話所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使范豐誠從榮耀的高位墜落，瀕臨死亡邊緣，他的話語依舊掌控著生與死的天平。

  畢竟在這神秘的赫圖阿拉帝國，他們這些“漢裔家仆”的地位低微，遠遠不及傲慢的女真貴族。面對趾高氣昂的金族，他們只能俯首帖耳，日復一日扮演著“忠誠侍者”的角色。

  "呵，果然如此。"

  侍衛心中的想法，范豐誠一無所知。此刻，聽說漢人統帥之職交由石廷柱接掌，他臉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容，眼中充滿了絕望。大汗終究未能保護他。

  同樣是向赫圖阿拉帝國歸順的漢人，他對“石廷柱”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甚至對他有著深入的了解，私下里他們的交往頗多。

  天啟二年，老汗努爾哈赤動用全國之力，打算強攻雄壯的廣寧城。

  按常理，面對來勢洶洶的金族大軍，明朝朝廷應當團結一致，共御強敵。然而，那時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和遼東巡撫王化貞之間存在嚴重分歧，甚至是敵意，相繼離開廣寧城，退守山海關，準備舍棄關外領土。廣寧城，這座囤積無數資源的要塞，幾乎毫無防備地暴露在金族眼前。

  王化貞和熊廷弼撤退后，當時的廣寧游擊將軍石廷柱主動開啟城門，派遣使者前往金族大營請求投降。

  起初，努爾哈赤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認為這只是明朝的一個詭計。

  畢竟，誰會輕易放棄這樣一座堅固的戰略要地？然而，當努爾哈赤的軍隊抵達廣寧城外，親眼看見石廷柱親自出城迎接，他才驚駭地接受現實。

  短暫的驚訝之后，欣喜若狂的努爾哈赤立即冊封石廷柱為世襲游擊將軍，與佟養性、李永芳兩位“帝婿”一同統帥帝國境內的漢軍，地位非但沒有降低，反而提升。

  隨著時間流逝，范豐誠作為皇太極的親信，私下里也曾試圖拉攏握有軍權的“漢人”石廷柱，以增強自己日后爭奪汗位的資本。

  可惜，石廷柱對皇太極的示好無動于衷，甚至顯得漠不關心。因為在投降之前，石廷柱就預想到了自己的未來，并早與當時帝國最受矚目的大貝勒代善建立了聯系，選擇了向他效忠。

  如今聽說漢人統帥之職歸屬石廷柱，范豐誠明白，帝國內部的“爭斗”最終是大貝勒代善領導的“保守派”獲勝。

  相應的，他的生命恐怕也將岌岌可危。

  "你怎么還沒走……"

  大約一刻鐘后，決心赴死的范豐誠漸漸恢復意識，卻意外地發現剛才那位侍衛仍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是啊，我懂了……"

  未等守衛開口，范文程已如同靈光一閃，輕輕頷首，明白這名守衛并非前來執行“神罰”，在使命未達成之前，他是不會離去的。

  "大帝要我何去何從..."

  守衛愈發困惑的目光下，范文程步履蹣跚地返回身后那座滿載知識的魔法書房，環視一圈周圍熟悉的魔法器具后，苦笑著低語。

  如果早知今日將蒙受神恩，他絕不會在那凄冷的城墻之巔苦熬數日。

  至少，他會愜意地泡個熱水澡，飽餐一頓后再踏上旅程。

  "范閣下此言差矣..."

  觀察到范文程的異樣舉止，守衛猜透了他的心思，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似討好般開口。

  起初他以為范文程因戰敗而心灰意冷，但現在看來，恐怕這位"帝國智者"誤以為自己將不久于人世，故而顯得麻木不仁。

  "嗯？"

  "大帝并沒有賜我死罪？"

  此刻，輪到范文程瞪大眼睛，滿臉震驚，身體劇烈顫抖，呼吸急促得令人不安。

  難道說，他不必赴死？

  "大帝的命令只是任命石廷柱為信賴的漢軍統帥，并令我們整頓軍隊，準備迎接三貝勒莽古爾泰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