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深秋濃意
已至十一月,長安京城的大街上,秋風瑟瑟,落葉紛飛...
夕陽斜照,日輪漸沉,被稱為“林東背叛者”的阮大鋮目光迷茫,在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無目的地漫步,他的身影顯得疲憊不堪,昔日的銳氣已消失殆盡。
因內心的彷徨,他多次無意間撞見那些在街頭巷尾匆匆趕路的異界旅人,他們瞥見他身披的青色法師長袍,畏懼其神秘力量,才避免了沖突的發生。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許久,身形瘦弱的阮大鋮緩步走到城隅,眼神空洞地自語,臉上滿是驚愕和困惑。
紫禁城內的天子自登基之初,就對林東勢力表現出冷淡,雙方的暗中較量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不久前,林東黨徒以鏟除“邪靈余孽”為借口再次崛起,南方的貴族們也積極響應,仿佛是要清除王座之側的威脅。
正當眾人以為天子會為了南直隸的穩定而妥協時,局勢驟變。
皇家衛隊北方司令部將“陜西民眾騷亂”一案重新移交給大祭司法院,由大祭司曹于汴親自審理。
那時,街頭巷尾流傳著謠言,暗示這場動亂背后可能隱藏著更深的秘密,尤其是南方貴族和掌控知識界的“林東黨”嫌疑最大。
然而,案件的發展出乎多數人的預料,如此重大的案件在大祭司曹于汴手中卻草草收場,僅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就結案。
而身為大明九祭祀之一的曹于汴,在審理結束后,以“體質虛弱”為由向紫禁城的天子遞上辭呈,并在三日后悄然離開帝都,令眾人瞠目結舌。
大祭司曹于汴這一系列異常舉動,讓不少洞察世事的人嗅到了非同尋常的氣息。
就在他離京的第二天,自以為聰明的監察御史就開始上書控訴仍留在京城的林東官員。
作為公開反對林東的“叛徒”,阮大鋮更是首當其沖,主動向天子進言,提議朝廷將所有“私設”的學府交由禮部統一管轄。
此言一出,波瀾四起。
天下人皆知,聲名最盛的“林東學院”正是典型的“私設”學府,它在民間擁有巨大的影響力,甚至能左右官員的仕途,歷代“林東領袖”更被眾多學子敬仰,其地位堪比朝廷六部九祭祀。
阮大鋮原以為此舉會贏得天子的青睞,助他從吏部主事之職晉升,但他未曾料到,盡管天子把他的奏折“留中不發”,卻連續多日沒有任何實質行動。
不僅如此,與他一同上書、企圖徹底消滅“林東”的楊維垣,反而被貶謫到淮安府任職……
須知,神秘的淮安府乃“水脈總督”的要塞,長久以來被翠林學院的魔法師們嚴密守護。傳言,調令頒布那天,楊維垣在秘法塔頂痛哭失聲。
而阮大鋮雖未被放逐至異界,但吏部那些曾熱絡相待的同僚們也開始對他冷若冰霜。
就連他的最大靠山,宮廷禁衛軍的首領,魔法馬廄的監督者曹化淳大人,也對他漠不關心。
"本官絕不甘心!"
在心緒動蕩中,阮大鋮無法抑制憤怒,一聲撼動天地的咆哮在石板街上回蕩,令周圍的商販和市民紛紛駐足,瞠目結舌地注視著這位身披青色法師袍的官員,竊竊私語聲四起。
眾多議論令阮大鋮恢復了些許理智,他匆忙用寬大的袍袖遮住臉龐,疾步向自己的宅邸奔去。
其實,他的失態并非無故,心中的苦澀無處訴說。
天啟紀元之初,翠林學院“正義之聲”遍布朝堂,眾多核心成員都得到晉升,唯有阮大鋮,作為高攀龍的得意弟子,因學院內的權力斗爭而無辜受牽連。
非但沒有獲得重任,反而遭到昔日同窗的無情背叛,被迫離開首都。
為了展現胸中的宏圖壯志,也為了洗刷學院加諸的恥辱,他轉而投奔了“千歲王”魏忠賢,與翠林學院徹底決裂,貫穿整個天啟時代。
現在來到崇禎時代,當年盛極一時的翠林學院已元氣大傷,而阮大鋮依舊被遺忘,這如何不令他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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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阮大鋮奔回自己的府邸,看著庭院中在瑟瑟寒風中緩緩飄落的秋葉,心中忽然閃過一絲領悟。
他仿佛明白奏章為何未被天子采納,更為激進的楊維垣為何被貶至淮安府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