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峫的別院就在這附近，可他不敢讓蘇棠住進去。

一來那宅子是幾年前他大勝回京的時候皇帝賞的，里頭的下人也都是當初隨同宅子一道賜下來的，他并不信任。

另一茬則是他在防備楚凜，他覺得對方可能會找過來。

他和蘇棠一商量，眼下只有兩條路，要么走得更遠些，在京郊周遭的村子里暫時藏身；要么就回城，所謂燈下黑，太子的注意力都被蘇羅氏吸引了，未必能想得到。

眼下皇帝脾性一日比一日古怪，這種時候不管是皇子還是朝臣，都不敢太過放肆，太子應當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

蘇棠思慮片刻，還是選了第二條路，她不能離京城太遠，她還想親眼看看蘇家父子落魄的樣子。

趁著天色還沒亮，幾人繞著小路往京城去，走到半路的時候，身后再次響起馬蹄聲，但那聲音急促，和先前找人的動靜完全不同，一聽就是急著趕路。

秦峫也就沒把人往樹上帶，只隔著遠遠地躲在了樹后。

不多時火把的光就照亮了官路，夜色暗淡，距離又遠，蘇棠看不大清楚馬背上的人是誰，卻聽見了斷斷續續的呻吟聲，那是蘇羅氏的聲音。

馬蹄聲嘈雜，那動靜很容易被漏掉，可蘇棠對她的聲音太過熟悉，還是聽見了一點。

這應該就是東宮那群人，大約是沒找到她，所以放棄了，打算帶著蘇羅氏回去問罪。

蘇棠松了口氣，太子能找她這一宿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從此以后，他們便算是兩清了，只是不知道，如果蘇羅氏的罪名坐實了，會不會牽扯整個蘇家，如果能讓那對父子一起流放就好了......

“那是大罪，定會株連。”

像是猜到了蘇棠在想什么，秦峫忽然開口，蘇棠指尖蜷了一下，她還是不大習慣被人看見自己這般模樣，她曾親眼見過旁人的惡毒，知道那是一副多么可憎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現在和那些人，大概并沒有區別。

“你又在想什么？”

秦峫湊近了些，指尖又戳了戳她的臉頰，“這么一本正經，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蘇棠思緒被迫打斷，她扭頭看了秦峫一眼，既有惱怒又很不可思議，這人難道不覺得她剛才的樣子很可怕嗎？為什么還能這么不正經？

“我不是故意的。”

秦峫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手拍了自己剛才亂動的手一巴掌，“讓你管不住手。”

蘇棠：“......”

她覺得自己被敷衍了，卻還是被這幼稚的舉動鬧騰的忘了方才那點小心思，扶著樹干站了起來：“快走吧。”

可回城的路太遠，秦峫也不可能真的讓她們走回去，等離太子的別院遠了一些，他便抬手抵唇，吹了聲口哨。

大黑馬打著響鼻從林子深處跑了過來，到了兩人跟前，溫順地低下了頭。

蘇棠抬手摸了摸，眼底帶著幾分驚喜：“它竟然如此聽話。”

她其實以為這馬丟了，畢竟先前她是看見秦峫騎馬來的，可這一宿過去，卻根本沒有看見馬的影子，她難免會想歪。

卻不想這東西竟如此通人性，自己在林子里也不會走丟。

“老馬識途。”

見蘇棠高興，秦峫也跟著笑了一聲，心里卻是一動，蘇棠和他看似已經冰釋前嫌，可卻并沒有明確他們的以后，或許這是個機會。

他瞥了眼黑馬，慢慢開口，“它其實還會很多別的東西，你想不想看？”

“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