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推開門，看著眼前熟悉的清苑，有一瞬間的恍惚，當初離開京城的時候，她真的沒想到還有回來的一天。

“東西都沒動過。”

秦峫低聲開口，在知道蘇棠進了東宮后，他就做出了人還在自己府里的假象，不僅有下人日日伺候灑掃，飯菜衣衫也是一點不落，除了里頭的人從來沒出來過這一點，看著比當初蘇棠住在這里的時候，還要熱鬧。

蘇棠抬腳進了門，先前秦峫那番話，已經足夠讓她動容，眼下瞧見這維持著原樣的院子，她心頭就越發滾燙，這還是頭一回這般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在等她。

感覺......不壞。

她抬手拂過桌面，目光又落在條案上，撥弄了一下上頭新換的花草。

“長得真好。”

秦峫應了一聲，臉色卻并不算好看，先前在這里睹物思人的時候沒覺得，眼下蘇棠一回來，他才察覺到這里有多簡陋。

他這是做得什么事兒......當初蘇棠進府的時候，他真的不該由著鄭嬤嬤那么糟蹋蘇棠，給她選了這么一個偏僻冷清的院子，旁的就不說了，單單只是從武軒過來要花一刻鐘的功夫，就足夠他懊惱了。

“先湊活一宿，等明天我們就挑個新院子。”

蘇棠撥弄著花草的手微微一頓，隨即仰頭看過來，秦峫不提，她都忘了他當初的偏心了，當初自己住的是這種地方，她那大姐姐住的就是松柏居。

她緊了緊手里的帕子，卻并未挑明，只歪了下頭：“不用換，我都習慣了，又清凈，又安生，去給老夫人請安還能多走幾步路，就當是活動身子骨了。”

秦峫老臉一紅，彎腰蹭了蹭她的額頭：“小祖宗，你臊死我得了。”

蘇棠抬手推開他：“將軍可別冤枉我，我說得都是真心話。”

話音落下，她微微仰頭，轉身進了內室。

秦峫被擠兌的沒能說出話來，可卻并不生氣，看著她那揚起來的腦袋，心里甚至還有些發癢，她這幅帶著點驕傲的樣子，可真是招人喜歡。

他抵唇咳了一聲，艱難克制住了心里的旖旎，這才抬腳跟了進去。

下人聽見外頭的動靜，已經紛紛從角落里鉆出來伺候了，瞧見秦峫他們倒是不驚訝，甚至還有些習以為常，可等瞧見他身邊還有個人，模樣還十分眼熟時，卻都愣住了——

“這是......”

“蘇姑娘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出來走動走動。”

秦峫淡淡開口，“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這里不用伺候。”

許是他的態度太過自然從容，下人們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話里的不對，下意識就散了，等眾人回了下人房，才有人納悶，白日里天氣那般好，怎么非要晚上出來走動，而且在府里走動，為什么要穿出門的衣裳？

只是就算再納悶，他們也不敢去秦峫跟前問，只能憋著好奇睡下了。

可他們不敢，有人卻敢。

秦峫正將蘇棠堵在墻角，軟磨硬泡想著親一口好回去睡覺，院子里就傳來一聲十分耳熟的聲音——

“聽說棠丫頭醒了，可是真的？”

秦峫氣血上頭，并沒有聽見，仍舊要往蘇棠嘴上啃，卻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嗯？”

“好像是老夫人。”

蘇棠側頭看了眼外頭，眼底帶著驚疑和忐忑，她對老夫人既敬重又感激，先前來探望秦峫的那一回，她就想過去拜見老夫人，可惜太子就在身邊，她怕露出馬腳，只好作罷。

今天回來的時候，她也想過去給老人家請安，只是天色已晚，她不想擾了老人家的安眠，這才想著明天再去。

可沒想到人現在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