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意外之喜與落井下石
拾音站著沒動,元戈也沒強求,只幾近虛弱地咳了咳,輕聲叮嚀著雨天路滑。
佟婉真走到月洞門口,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院子里霧蒙蒙的,受了傷的姑娘躺在躺椅里朝著自己揮手,臉上也是曾經格外熟悉的病弱西子般的笑容。只是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她下意識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半晌,莞爾一笑,“走吧?!?br/>
出了落楓軒往門口去,會途徑棲遲閣,佟婉真拉住了撐傘的丫鬟,站在門外盯著空無一人的院落看了很久,溫淺說宋聞淵一早就出去了,佟明儒也說過他會讓人支開宋聞淵,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但這念頭很快就被她壓下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無知婦孺,雖然只是一墻之隔,但她仍然清楚這棲遲閣和落楓軒之間的差距。
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她鋌而走險了。
佟婉真又回頭看了眼落楓軒的位置,緩緩的,嘴角牽出一個格外溫柔的微笑,她低頭看著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大夫已經確認了,這里已經有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大夫還說了,只要她好好喝著那安胎的湯藥,就能一舉得男……屆時,她的孩子就是二皇子的長子,皇室的長孫。嫡女?嫡女有什么意思,還不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間?
她微微抬著下顎,嘴角勾著一抹幾近殘酷卻又溫柔的笑容,提著裙擺步履從容,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
白天鵝離開后沒多久,鑒書就從棲遲閣的墻頭翻了過來,“少夫人,佟小姐在隔壁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走了,沒進去?!?br/>
元戈掀了薄毯坐起,視線落在月洞門外,安安靜靜不言不笑的時候,有種說不清的距離感。半晌,她偏頭看向鑒書,聲音很輕,入耳只覺得很遙遠,“屋后的荷花池,都清理干凈了嗎?”
入秋之后的荷花池,本也沒有什么景致可言,加之又在屋后,下人們怠慢一些也是尋常。但少夫人成親當日“失足”跌落,想來心里必然會有些芥蒂。鑒書下意識地和拾音對視了一眼,才微微低頭,“還未,屬下這就讓人去清理干凈。”
元戈卻搖頭,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回頭笑了笑,“不急,過陣子吧,正巧,再讓它熱鬧熱鬧……”
熱鬧什么?鑒書不明白,她也不明白明明說著佟小姐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跳到了荷花池。只不知怎的,她看著這樣的少夫人,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就好像胸膛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人挽去了一塊,待發現的時候已經結了痂好了傷疤不知疼痛,偏秋風起的時候,涼涼瑟瑟地透著風。
四肢百骸的力氣都被抽空。
她垂首,應道,“是。”
元戈覺得自己的這種情緒,要么是來自于這具身體的本能,要么是來自于傻姑娘尚未散盡的魂魄,總之,不該是她自己的情緒。當她的手搭上了佟婉真的手腕感受到了明顯的喜脈時,她應該是興奮的、暢快的,她覺得屋后沉寂了那么久的荷花池可以在夏天結束的這個當口,迎來它今年最后一次的熱鬧與喧嘩。
挺好的。
……
溫長齡是陛下的親信,也是和稀泥的老手。
擅長揣著明白裝糊涂,守著戶部那點一畝三分地冷眼旁觀神仙打架,不結黨、不站隊,愛銀子、也獨愛銀子,這些年立志于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斂著不多不少剛剛好的銀子。所謂剛剛好,就是既能滿足了私欲,又不會耽誤國事罔顧百姓,還能讓陛下放心,畢竟,人無欲,則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