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方皓的錯覺，他感覺第二封信有些微微濕潤，明顯比之前那封信的墨意要濃厚許多，甚至有些地方已經發皺，整張紙都顯得沒那么工整。

    這封信上字數不多，是用毛筆蘸染黑墨，信手涂抹的一幅畫。嚴格上來說，這是一幅簡筆畫。

    似火柴棍的小人，簡單一個圓圈便刻畫出了一個腦袋，手腳也是長長的線條，并不如水墨畫那般有細節。兩個小人手牽著手，后面是一個簡陋小屋，便再無其他。

    在整個白紙的右上角，僅僅只有一個文字“七”。那最后一劃似彎鉤，幾乎要沖出白紙。

    方皓微微一笑，知道這個七字，恐怕就是七年之后再見。那兩個小人長手長腳，占據了半張紙，怎么也不像兩個小娃娃。

    其實，清兒并沒有識到多少字來，方皓今年本有心教她識字，卻因為種種原因而耽擱，所以才有了這幅畫。

    “那小姑娘性子執拗，哭哭啼啼了大半日，怎么都不肯離開，最后才被幾人勸走。方皓，你可不要辜負人家。“

    方皓想起清兒進入觀月派，也不知道她日子過得怎樣，想來有太上長老撐腰，她也不會受欺負。這小丫頭腦子不笨，有著那所謂的空靈根，七年之后會修行到何種境界呢？

    “昭老伯，說什么呢？我待清兒如親妹妹，自然是不會辜負她的。”方皓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將那兩封信仔細折疊起來，最后揣在懷中。

    “所以，你想清楚了嗎？”傅昭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聰慧如方皓，也沒有去問那個壞消息究竟是何，這兩封信便是最好的話語。燕云淵實力自不必說，此時踏入罡風境界，遠遠超過自己。

    下次再見面之時，燕云淵定然踏入修行者之列，自己若是以凡人之軀，再和人家一較遠近，那么這件事就變成了胡攪蠻纏，哪里還有意義？

    志趣相投是一回事，刎頸之交則是另一回事，若是兩人身份相差過大，不如相忘于江湖吧。方皓如是想著。

    至于清兒，按照傅昭的說法，那小丫頭深受那太上老的喜愛，日后必然也會與凡人兩隔，而且，誰也不能保證，這七年之中不發生什么變故。

    試想一下，若是自己不思進取，被兩人遠遠甩在身后。方皓一想到這里，竟是咬緊了嘴唇，握緊了拳頭。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傲笑九天的蒼鷹不會與螻蟻為伍。可憐的小家伙，被兩個修行天才拉著跑，這滋味不好受吧。”傅昭眉毛微挑，笑著打趣道。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不是嗎？”方皓也不氣餒，不知從何處來的自信，正色說道，“再說了，我未必一直是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