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提師父
再睜眼時,是被鳥叫吵醒的。春末夏初的陽光已有了灼人的熱度,我將被子踢下床,朝著立在窗邊的一對嘰嘰喳喳的小鳥做了個鬼臉,赤腳踏在原木地板上就往外跑,沿著落滿粉色櫻花花瓣的長廊一直跑到盡頭餐廳,推開門,遠遠看見媽媽在隔壁廚房忙碌。
而正在給她打下手的爸爸聽見動靜回過頭,故作嚴肅囑咐我:“今天有客人來拜訪,你收收那鬧騰性子,別又惹出什么大笑話。”
我不免又想到了昨天的事,無精打采地應了聲,盤腿坐在矮桌前,百無聊賴地用木筷瞧碗,叮叮當當敲得起勁,自娛自樂中又把煩惱拋到了九霄云外。
媽媽端著餐盤走過來,瞪我一眼:“跟你說了多少遍,別用筷子敲碗,你就是不聽。”我吐吐舌頭,抬眼就望見餐盤上擺放齊整的海苔飯團,頓時兩眼放光:“哇!!是我最愛的木魚飯團嗎!!媽媽我好愛你!”
“所以爸爸呢?你就不愛爸爸了?”爸爸跟在媽媽身后走出來,故作不滿地抱怨,順手將一杯熱好的牛奶擱在我面前。我霎時笑開了花:“謝謝爸爸,我也好愛爸爸的!”
媽媽送了我和爸爸一人一個白眼,拿了一個飯團就啃:“行了,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我一會兒有個任務,估計得好幾天,錦葵你可給我省點兒心,別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
我看著媽媽三下五除二將飯團炫完,拍拍手解下圍裙將其掛在一旁衣架上,然后抬手把及腰的淡棕色長發綰成利落馬尾,走了幾步后轉瞬就消失在玄關處了。
于是我又轉過頭看向爸爸,嘴里還含著一大團沒咽下去的米飯,含含糊糊道:“所以今天是誰要來哇?”爸爸聞言笑了笑:“是我的得意弟子,你一會兒記得問好哦,不許失了禮數。”
“哦——”我將最后一口混著木魚味道的飯團咽下,將玻璃杯里的牛奶仰頭一飲而盡,然后元氣滿滿說了一聲:“我吃好了!”就拍拍屁股一溜煙跑走了。
會客廳里,我還在自己掰著手指頭玩——這還是爸爸教我的,叫什么結印什么的東西,不過我這十根手指好像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聽我的使喚,但是一想到爸爸說如果我能完美將他演示過的十二個印都結出來,就給我買新年時我在雜貨店一見鐘情的精巧白樺木迷你弓,我就又動力滿滿地用十根手指“打架”打得不亦樂乎了。
原木推拉門在此時發出“咯吱”聲響,我下意識抬頭,只見逆光走來一個少年,他回身關上門,轉頭便對上我直愣愣的目光,略顯驚訝地挑了挑眉,轉而走到我面前,俯下身直視著我,揚起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你就是錦葵么?真可愛。”
我仰起頭,呆呆地看著他,故意甕聲甕氣地問:“你是誰呀?”
他聞聲上下打量著我,表情古怪,像是在憋笑,逗小孩兒一樣的語氣哄我道:“你就叫我止水哥哥吧!”
我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刻意夾著嗓子,怪聲怪氣念了一句:“止→水←鴿↓鴿↑”
他的表情終于繃不住了,大笑出聲,伸手拍了拍我的頭,嘴里還念叨著:“難怪師父跟我說你是個鬼靈精的性子,如今可真讓我見識到了。”
爸爸拿著掃帚走過來,滿頭黑線,嘴角還抽搐著:“咳咳,這丫頭就是被我跟鶴寵壞了,以后要你多費心了。”
名叫止水的少年搖了搖頭,直起身滿含笑意道:“師父不必擔心,有錦葵這么一個討人喜歡的徒弟,以后歡笑可是少不了了。”
“徒弟?!”我尖聲叫著,蹬蹬跑到爸爸身旁,不滿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又轉頭對那少年做了個自認為最丑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