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跡
深夜的霍格沃茨一片寂靜,鎧甲屹立不動,魔法的畫像們也在各自的畫框里悄沒聲兒地打著呼嚕。月光透過高高的玻璃窗灑在走廊上,從黑暗中割出一塊塊分明的景物。整座城堡仿佛都跟隨著生活在其中的師生們陷入了沉睡似的,只在走廊上偶爾會輕微地卷起一陣甚至不能被稱為風的氣流,就好像凝滯的空氣睡得不舒服,在夢中翻了個身似的。
哈利一步不停轉過轉角,輕車熟路地直奔一樓的女廁所而去,甚至沒分心確認費爾奇的腳步聲不會冷不丁從哪個方向傳來。反正他防得住費爾奇,也防不住洛麗絲夫人,不管是隱形衣還是幻身咒,或者其他各種各樣的偽裝咒語,沒有哪一種能讓貓的鼻子嗅不到你的氣味。比起費盡心思遮掩行跡,倒不如保持移動,讓那一人一貓就算察覺不對勁也只能撲個空。
來……過來……讓我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他的腦袋里還回響著先前聽到的那令人脊背生寒的低語聲。哈利深吸一口氣,沖虛掩著的女廁所房門舉起了魔杖。
房門紋絲不動,但內里的空氣卻驟然冷了下來,沿著濕漉漉的地磚縫隙,薄薄的一層冰快速地結了起來,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幽靈即使感覺不到溫度,也絕不會錯過這副景象——仿佛有第二個幽靈悄無聲息地穿墻而入,只是因為什么緣故而不愿顯現形體。
“……誰、誰在那里?”胖姑娘的聲音顯而易見地發著抖,“很好玩嗎?又來捉弄可憐的桃金娘?不要以為我——”
哈利壓低了嗓子,回憶著“上一次”一年級時的經歷。他輕柔地嘶嘶作聲:“滾開,小丫頭。趁血人巴羅還沒有發火之前。”
故技重施,已經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知曉了桃金娘正是少年伏地魔邪惡計劃的第一個犧牲者之后,他內心對這個看起來并不討人喜歡的幽靈姑娘頗為同情,然而這份同情,至多只能讓他采取相對“溫和”一點的方式暫時趕走她。總不能冒充皮皮鬼,把她氣得哭著跑掉吧?那樣雖然徹底,但也欺人太甚了。
廁所里一下子就沒了聲息。哈利又默數一會,才輕手輕腳地打開廁所門,披著隱形衣鉆進去。
“熒光閃爍(Lumos)!”
魔杖頭上放出的光束將空蕩蕩的隔間、被冰霜覆蓋的地板、以及那個在他腦中盤旋描繪了好多次的水池照得分明。哈利有備而來,貼著墻壁緩步往里移動,只走在沒被潑過水的地方,目光在地上一英寸一英寸地掃過去。
他的運氣不錯,打開密室的人沒來得及——或者說沒想到要——遮掩行跡。水跡還沒有蒸發,又被他凍住,于是就將他想要找的證據完整無缺地呈現在眼前。
但……
哈利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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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無風無浪地度過。對學生們來說,“無風無浪”的注腳也許是由絞盡腦汁也寫不出幾英寸長的論文、學院之間光明正大或不那么光明正大的競爭、四處制造惡作劇的皮皮鬼和整天苦大仇深四處巡視的費爾奇組成的。對教師們,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毫無波瀾,日復一日備課、上課,周末偶爾去霍格莫德喝上一杯。雷克斯則連后一項都干脆省了,霍格莫德人多又嘈雜,他眼下也沒有想找的人、想看的事,無謂去湊熱鬧,不如在辦公室里關起門來小酌沉思,或去圖書館和艾蕾奧瑙拉對坐讀書。
一晃就到了萬圣節,學生們已經開始私底下議論今年的晚宴桌上會有什么樣的菜肴,又會不會有表演節目。去年的巨怪事件早已被淡忘,現在又有人想了起來,格蘭芬多的黃金三人組雖然不算是眾人焦點,也被側目不少。有種流傳頗廣的說法是,鄧布利多去年就叫了骷髏舞蹈團來助興,沒想到晚宴被攪得中途散場,于是移到今年補上。
鄧布利多笑瞇瞇地不置可否,即使有個膽子大的學生(不用去看都知道那是個格蘭芬多!)在午餐桌上提問,他似乎也打定主意要把懸念保留下去,笑得從白胡子到尖帽子都在微微晃動:“是個好問題,相信到晚宴的時候你們就有答案了。啊,今天的烤南瓜布丁不錯,我真希望晚上他們還會供應這道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