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把今年的各年級課程書單提交上去之后第三天，早餐前有節奏的敲玻璃聲變成了二重奏。艾蕾奧瑙拉一抖魔杖，讓兩只貓頭鷹飛進屋里盤旋了幾圈，把一份報紙和一封信丟在餐桌上。她撿起信封看了一眼：“這還真罕見——是米勒娃，單獨寄給你的。”

    與難掩訝異的語氣不同，雕像般的面容仍舊紋絲不動。在湯姆面前，她不需要展示一個活人“應有的”反應，而湯姆也得承認，他喜歡這樣。

    他從艾蕾奧瑙拉手上接過信封，拆開快速瀏覽一遍，不禁挑起眉毛：“是關于格蘭芬多級長人選的問題。我沒弄錯的話，級長應該由男女生學生會主席提名給各學院的院長，院長再推薦給校長最終拍板才對。”

    “那怎么會寫信問你？”

    “看來我們那不怎么干涉日常管理事務的校長難得地表達了一些意見。”湯姆半心半意地諷刺一句，把信紙推過去，撿起餐刀，往谷物面包上涂抹果醬。

    “……‘我認為在他的同齡人之中，波特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領導力和理性，是最適合擔任級長的人選。阿不思對這一點也予以認可，但仍建議我另擇一位男級長候選人’……看起來這背后還有些別的原因。即使如此，一位院長在院內事務上尋求外人建議，也還是很不常見就是了。”

    湯姆忍不住短促地笑了聲：“在三強爭霸賽期間，我可能‘一不小心’給可敬的同事們留下了一些太好的印象。不過這么看來，她這時應該還沒成為那個小圈子的一員，否則老家伙肯定會說明認為波特不適合擔任級長的原因——八成是和戰爭有關。”

    “那個小圈子？”

    “鳳凰社。反對我的抵抗組織。”

    “真是黑魔王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環啊。”艾蕾奧瑙拉把手肘支在桌上，睜著一雙笑意盈盈的藍眼睛揶揄他。“你以前是級長和男生學生會主席，對吧？那時候是怎么樣的？”

    “和你上學的時候，還有現在，應該都沒什么區別。巫師界本來就是個不容易改變的地方，尤其是霍格沃茨。每天都是處理不完的零碎小事，上要應付院長，下要管理學生，無趣又繁重，但誰叫級長幾乎是通往學生會主席的必經之路？就我上學時所知，學校歷史上未經級長而直接被選為男女學生會主席的能用手數完。”

    “嗯哼。我畢業以后確實聽說過，格蘭芬多的詹姆·波特七年級時，越過當時所有的級長，直接當上男生學生會主席，是一件在畢業生里也傳開了的稀奇新聞。”

    “因為學生會主席要求的品質比級長更高一層，級長們自然就是現成條件齊全的候選人；反過來說，沒有做級長時管理本院積累下來的威望和經驗，也很難令他院學生服從。”湯姆挑了挑嘴角，看著餐桌對面的少女端起茶杯，“可以說，從我了解霍格沃茨的制度那天開始，就是奔著成為男生學生會主席——最大限度擴大我在同齡巫師中的影響力去的。如果沒有見過麻瓜的戰爭，我大概真會走那條從霍格沃茨到魔法部的參政之路。”

    “那我們也就不會遇見了吧。”艾蕾奧瑙拉脫口而出。

    “……是啊。”

    他短暫地恍惚了一下。需要多少奇跡、多少巧合，小而又小的幾率疊加在一起，才能成就那個夏季的相遇，走到今天這一步？

    艾蕾奧瑙拉大概也在想相同的事。她的目光飄忽了一瞬，旋即又凝聚回他臉上。湯姆發現自己無法抑制地微笑起來。

    “所以，要不要建議讓波特做級長，體驗一下這種雜務纏身、吃力不討好的日子……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