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沖出馬六甲(下)
滿勒加,馬六甲的古稱,從地圖上看這里形狀就像一只倒掛的葫蘆,葫蘆口最窄處僅有二十八公里。但是因為其無比優越的地理條件,位于赤道無風帶,故此自16世紀開始逐漸取代隔壁的巽他海峽,成為溝通東西方海上貿易的不二之選,及到今天,通過馬六甲海峽運輸的貨物可以占到全球貿易總量的三分之一強。
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給馬六甲帶來巨大財富的同時,自然也引來了覬覦的目光。這里歷來劫掠事件層出不窮,海盜在這片富饒的海域頻繁出沒,隨著時代的更迭,他們手中的武器也升級換代,從最初的刀劍戈矛變成熱兵器,什么AK47了,單兵火箭筒了,不一而足。毫不夸張地說,海盜的火力碾壓周邊小國正規海軍的火力,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殺人越貨,唾手可得,源源不斷的財富讓這一帶的海盜膽子越來越肥,很多人都是祖輩為盜,于海上遇到落單的船只,但凡看上去有油水的,甭管是什么來頭,搶就是了。現今萬年清遭遇的就是這樣一伙亡命之徒!
狂妄歸狂妄,這群海盜,一看就是經驗極為老道的,怎么說?只見他們在距離萬年清尚有一段距離之時即四散分開,兩艇為一組,從正東,東北,正北,西北,正西等八個不同的方向進逼而來。
面對眼前這危急情形,萬年清艦長和船政學員隊隊長劉步蟾趕緊召集眾人商量對策。
日后榮升北洋水師右翼總兵,僅居于提督丁汝昌之下的劉步蟾首先發言:“目下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我意擒賊先擒王。方才我用望遠鏡觀察了,這伙賊人所駕舢板的側后不遠處,有一只大船。小船向我們疾馳而來,可那大船卻一動未動,一定是賊首的座船。我們派遣精干銳士乘沖鋒艇悄悄過去,一舉拿下匪首,對方的攻擊定然會不攻自破!”
劉步蟾一口氣說完,旋即看向在場的諸位同學,迫切地想知道大家的意見。
片刻的沉寂過后,他等來了第一聲回復,卻不是贊成的聲音。只見平日里寡言少語的楊用霖,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步蟾兄,你的想法固然好,可是我覺得勝算不大。這茫茫大海不似陸地,無有可以遮蔽掩藏行蹤的倚靠,要做到悄悄地接近,再出其不意地攀緣而上,擊潰警衛擒拿賊首談何容易?恐怕我們還沒靠近,他們就退避三舍了……”林永生、林泰曾等人在一旁也微微點頭表示了同樣的擔憂。
“那依你的意見呢?”劉步蟾有些泄氣道。
“索性,就憑著我們船上配備的火炮和我們手中的武器,和他們周旋到底。我想,即便賊寇們突破我艦火力屏障,攀上了我們的船,咱們幾年里西洋搏擊格斗課那也不是白上的,有道是狹路相逢勇者勝,豁出命來跟他們拼就是。”
楊用霖堅定地握緊拳頭,他的這番丈夫言語一說出口,現場先是寂靜地能夠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而后一片附和響應聲四起,煞是群情激奮,船政學子紛紛請戰,那氣氛渾讓人熱血蹭蹭蹭往上涌,船政學堂培養出來的果然都不是孬種!
瞿朗由衷地欽佩楊用霖的膽識,他這樣一位史書上沒怎么宣揚,從而也不是太出名的悲劇英雄,日后北洋艦隊趨于覆滅時,能毫不猶疑地舍生取義,于此時已可見端倪。
“我說,你們一個個的,要么就是什么偷襲,要么就是拼命的,怎么都忘了瞿兄,他可是我們這兒一等一的高人,必定有御敵良策!我們何不聽聽他的意見?”
經過幾年錘煉英文已爐火純青,卻依然保留一口濃重福建鄉音的嚴復,幾次親眼見識到瞿朗挽狂瀾于既倒,讓他對自己這位同窗佩服不已,所以每逢危機來臨第一個想到湖州鄉宦之家出身的瞿少爺也是不足為怪了。
說實在的,瞿朗有時實在慶幸自己魂穿到達的是近代,而非正相反往未來穿過去,要是那樣他就兩眼一抹黑了。萬幸是降臨到這個時代,自個兒先天的優勢如同開天眼,不僅讓他幾次三番逢兇化吉,還能給這個時代的人出謀劃策,提供解決方案,這種感覺真是酣暢。
海盜們的舢板還在持續逼近,然而他們前進的動力只有風力加劃槳,船行的速度饒是不及后世不差錢的后輩裝備的汽艇。此時稍微目測一下,他們距離萬年清大概還有三四里遠,按照海盜們的速度,到達這里應該還需二十多分鐘,尚有時間作決策,不過顯然時間不寬裕了。
包括鄧世昌、林永生、林泰曾、劉步蟾、嚴復等在內的眾位船政精英都不無焦急地看向瞿朗,盡皆是滿懷期待的眼神。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若說咱們主角絲毫沒有準備那是不可能的,其實早在三天前渚碧礁休整之時,瞿朗已經未雨綢繆提前預想了船經滿勒加時可能遭遇的最極端情況,也順理成章想好了應對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