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寧在看見宋聿之后，便起身把衣服收拾妥帖，而小蝴蝶一臉警惕。

“我們該回去了。”片刻后宋聿說。

小蝴蝶抱住江柚寧的手，跟宋聿懇求說：“爸爸，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嗎？我想跟媽媽一起睡。”

宋聿站著沒動，無聲拒絕。

小蝴蝶心涼一大半，她失望的垂下頭，乖巧的打算翻身下床朝宋聿走去。但剛打算下地，江柚寧就把她給抱了回來。她看著宋聿說：“今晚小蝴蝶留在我這兒。”

江柚寧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溫和卻強勢。

小蝴蝶看向江柚寧，又看看宋聿。父母之間的劍拔弩張，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她還是舍不得讓江柚寧為難，她說：“媽媽，沒事哦，小蝴蝶改天再來看你。小蝴蝶改天給你帶糖果，今天就先跟爸爸回去了。媽媽要記得早點睡覺。”

江柚寧看著宋聿重復道：“她今天留在我這兒，明天我送她回去。”

宋聿沒有再拒絕，淡說：“我們談談。”

江柚寧點點頭，跟小蝴蝶說：“寶寶乖乖坐在這里好不好？等爸爸媽媽五分鐘。”

“好。”小蝴蝶跟宋聿說，“爸爸你不要，不要欺負我媽媽。”

宋聿扯起嘴角，毫無含義的笑了笑，轉身抬腳走了出去。江柚寧緊隨其后。

兩個人走出好遠，宋聿就略帶攻擊性的冷冰冰的說：“想把孩子搶回去？”

江柚寧語氣如常：“宋聿，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這么干。小蝴蝶想跟我過一晚，我滿足她的愿望而已。”

“你懂照顧孩子么，知道小蝴蝶吃什么過敏不能喝什么么，知道她喜歡什么嗎，又知不知道她每天都要吃藥。你什么都不了解，把她留在身邊出意外了怎么辦？”

宋聿冷嘲道：“你以為做一個好母親，是那么容易的事？江柚寧，你什么也不懂，不要一時興起，就母愛泛濫，興頭過了，又把孩子丟在一邊不管不顧。”

“我不會。”江柚寧道。

宋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顧自道：“小蝴蝶好不容易習慣了身邊沒有媽媽的日子。她已經可以對媽媽這個人無動于衷了，可是你對她好，她再次愛你依賴你。到時候，你興頭一過再次走人，你要孩子怎么辦？”

“宋聿，我說了，我不會。”江柚寧再次保證道。

“小蝴蝶，再次被拋棄，會很痛苦的。”他似乎有些痛苦的蹙著眉，仿佛對痛苦這一種感覺，感同身受。

江柚寧喉嚨發緊，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吐口而出：“宋聿，我知道這兩年，你一個人照顧孩子很辛苦也很艱難。我知道你的日子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好過。我也知道你一個人肯定很無助。”

宋聿頓住，目光閃爍，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垂著頭，似乎有些沮喪。也仿佛陷入某種沉思當中，帶著后怕和心有余悸，呼吸重了不少。

“宋聿，辛苦你了。”

江柚寧說。

她知道宋聿不容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王勵肆面前說出，生活挺苦這種話。

這一句話，讓宋聿回過神。他看著她，情緒難辨。

宋聿艱難的說，“小蝴蝶，是我的全部了。沒有她，我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宋氏沒有了，我媽也沒有了，我一個人就挺無所謂的，很多時候我情緒起伏很大。但是有孩子我就能控制住自己，不然我不知道怎么辦了，柚寧……”

他戛然而止，驟然醒悟。

江柚寧眼睛一瞬不移的看著他。

他差點脫口而出的，是否是“柚寧姐”三字？

是吧。

江柚寧想。

從前的宋聿啊，事情再難他都能扛，處理起來也有那個破例。但人后就是喜歡在她面前訴苦傾訴，永遠都是柚寧姐，我好難。柚寧姐，我該怎么辦。這個柚寧姐，那個也是柚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