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聞言，魏忠賢神色一凜，目光投向浩宇。一旁的楊長洲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兩人皆靜待浩宇下文。

  “還請千歲明察，非是微臣不愿，實是此事困難重重。孫承宗身份尊崇，即便公務上有疏漏亦難察覺，更何況他常有百名精銳守護身旁，錦衣衛的秘密探子難以近其身，更不用說獲取有價值的情報了！”浩宇鎮定道。

  浩宇此言，讓原本緊張的魏忠賢略感寬慰：“本座亦知此事不易，孫承宗回京后必更為警惕，調查他無異于登天。然而此人留京，始終是一大隱患。難道你不能為本座想想辦法嗎？你與他關系一向不錯，許三倫之事也是因你才能化解，要從他那里取得線索，無人比你更合適了。”

  “這個……”浩宇面露為難，但語氣已不如先前堅決。

  見狀，魏忠賢笑道：“此外，本座可以許諾，只要你助本座鏟除此患，錦衣衛指揮權將全權交由你執掌。此事可視為你能否復興錦衣衛的試煉。如何，你是否愿意一試呢？”

  浩宇心中飛速權衡，此事必定與許、田二人面見魏忠賢有關，他們前來并非求饒，而是可能說了對自己不利的話。這讓魏忠賢對他生疑，想借此難題測試他對閹黨集團的忠誠。此刻拒絕，恐失去一切，連自身與家人的安危都難以保證。浩宇深知已無退路，點頭道：“既然閣下如此信賴，將這艱巨任務交付于我，我必全力以赴！”

  “好，本座在此立誓，若孫承宗因你而獲咎，這錦衣衛的領導權便是你的！”見浩宇應允，魏忠賢歡欣笑道。

  浩宇離去后，魏忠賢轉向楊長洲問道：“你如何看待浩宇此人？”

  "正如泰恩、埃爾德兩人所述，此人對權力的渴望如深淵般無止境。當聽見你要他對付格蘭瑟姆勛爵時，他的猶豫已表明他內心尚存顧慮。然而，一旦知曉即將獲得的利益，那些顧慮便被他輕易拋諸腦后。如果他真能成功，你大可安心倚重于他。"

  "呵呵，小楊，你的洞察力始終精準無比。如今我內有賢明如你的輔佐，外有浩宇的支持，等到格蘭瑟姆勛爵被迫離開王城，還有誰能抵擋我的腳步呢？"魏忠賢說著，再次攬過楊長洲的肩膀……

  "什么？魏司禮竟以此事試探大人您？"田鏡聽到浩宇的話，驚訝地問道。

  浩宇無奈一笑："確實，這或許是泰恩、埃爾德兩人拜訪他后的后果。他們二人擅長權謀，因而敏銳地察覺出我與格蘭瑟姆勛爵的關系非同一般。"

  "那么，大人您應允他了嗎？"呂岸連忙問，他深知浩宇與格蘭瑟姆勛爵之間雖非師徒，卻勝似師徒的情誼。浩宇回答："若我未答應，怕是無法安然返回了。"

  "那么大人您有何打算？難道真的要派遣秘密探子尋找格蘭瑟姆勛爵的疏漏，甚至全天候監視他的行動嗎？"呂岸追問。

  "此刻我也不知該如何抉擇。盡管格蘭瑟姆勛爵行事公正無私，但若真調查起來，或許會找出一些瑕疵。然而，我實在不愿因個人之事牽連到大明最后一位忠誠的勛爵，那豈不是與司禮監那些人毫無區別？"

  "可是，大人如果不采取行動，此事早晚會被魏司禮得知。那時您將如何面對？再者，我們好不容易掌控了錦衣衛的大部分權柄，若輕易放棄，之前的付出豈非付諸東流？大人您甘心如此嗎？"田鏡注視著浩宇問道。

  浩宇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搖頭輕嘆，難以做出這艱難的決定。按照魏忠賢的意思行事，他的良心會不安；如果不照辦，可能會引來對方的疑慮，到時候麻煩重重，讓他進退維谷。

  就在這時，田鏡忽然開口："大人，老朽倒是有一計，或許能破解當前困境。"

  "田老有何妙策？"浩宇急切問道，此時他已無計可施，期待身邊的人能給他建議。田鏡答道："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大人您親自去見格蘭瑟姆勛爵。將你面臨的狀況如實轉告，讓他為你拿個主意，才能避免你現在這般左右為難的處境。"

  "嗯？"  浩宇略顯愕然，旋即領悟了田鏡的暗示，這確實是當前最明智的策略。若將此事告知孫承宗，這位歷經滄桑的大臣必定能給出有益的建議。就算孫承宗也無法決斷，也能悄然部署監視，免得引起魏忠賢的疑慮。想到這里，浩宇終于做出了決定："田老高見，我立刻去拜會孫大人，祈求他能指點迷津！"

  然而，為避免魏忠賢的耳目，浩宇并未立即動身前往孫承宗的府邸，而是等到夜幕降臨，帶著解惑，身著粗布衣裳，悄悄從后門溜出。有解惑陪伴在側，即使東廠或錦衣衛的密探也無法追蹤到他們。

  深夜時分，孫承宗看到如此裝扮的浩宇，卻沒有表現出太多驚奇，只是吩咐送上熱茶，隨后笑道："逸之，遇到什么困境，竟深夜來訪老夫？"

  浩宇苦笑一聲，答道："有一事我想親自告知大人，魏忠賢欲令我派手下監視您的一舉一動，尋找您的疏漏，以便在朝廷上對您發起攻擊。"

  孫承宗聞言，眉毛微挑，隨即笑道："老夫早已預料到，他不會讓我長久擔任兵部尚書，卻未想到他會利用你對付我。"

  "大人，我實在不愿……"  浩宇試圖為自己辯護，但被孫承宗打斷："你肯來見我，心意已明。即使你不這么做，閹黨之中也總有人會下手。你的錦衣衛即便聽命，東廠的爪牙也會時刻窺伺著我。"

  看來孫承宗早已預見到這一天，但浩宇內心的憂慮并未減輕，他問："那我該如何應對？"

  "你應該按照魏閹的吩咐去做，讓你的手下嚴密監視我，不論我有何疏忽，都要如實稟報，唯有如此，你才能自保！"  孫承宗毫不猶豫地回應。

  "大人，如此一來，您便……"

  "當前形勢，我在朝廷已無大作為，不如以我的退位成全你！"  孫承宗凝視著浩宇，嚴肅地說："浩宇，你的一舉一動始終在我觀察之中，我明白你一心希望我大明能夠復興，對嗎？"

  浩宇用力點頭，他看出孫承宗打算將重任托付給他。孫承宗微笑道："老夫年邁，雖曾想鏟除那些禍國殃民的蛀蟲，但因敵我分明，力有不逮。而你，浩逸之，你對他們來說是同類，唯有你這樣的存在，才能找到他們的弱點，一舉擊潰他們！..."

  "然而在此之前，你必須贏得他們的徹底信賴，而我將成為你通往這一目標的信物。既然我們的愿景一致，老朽為何不能犧牲自我，為你鋪設通途呢？"

  "閣下……"浩宇的眼眶泛起微紅，他未曾料到孫承宗會如此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將自身的命運乃至大明帝國的未來都托付于他，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孫承宗輕輕拍了拍浩宇的肩頭，說道："老朽還可以向你揭示幾樁過去的失誤，就算你現在無法找出我的疏漏，僅憑那些往事，足以讓那些宮廷內的異己勢力對我發起攻擊。一次是在遼東，老朽未遵朝廷旨意，私自擴軍三萬；再者，當朝廷命令我們主動迎擊金族時，我曾數度違抗，這些若是巧妙利用，皆能成為他們對付我的把柄。

  "此外，近日元素法師將從遼東返回京都述職，老朽計劃秘密與其會面，那時你也可將此事告知魏閹，這或許能讓他們找到機會。"

  聽聞袁崇煥即將進京，浩宇心中先是欣喜，但隨即面色轉憂，連忙搖頭道："閣下萬萬不可如此行事！您已是朝廷重臣，私下會晤元素法師恐將釀成大禍。"他深知朝廷最忌諱的就是朝臣與邊疆將領私下勾結，之前宮廷異黨正是借此打壓東林派。若孫承宗也因此受陷，只怕他目前的地位也難以保全。